蜥蜴等等

你俩啥时候扯证?

【瀚溪】庶妻 (第十章)


*古风架空,会有生子,保证HE。
*虐+通篇撒狗血,最快两周一更,慎入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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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
何瀚摊开四百里加急公文:江南、改稻为桑、民变,几个字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半年前为改善江南岸坡三省水稻连年歉收,他力主全面鼓励种桑,既增加丝绸产量百姓又能靠收益交得起赋税。

可原本两全其美的利民新政施行起来却不容易。种惯了水稻的百姓怕种桑收成没保证不愿意改,生生错过最佳种植季。谁想竟有一省官员急红了眼,派兵毁田,激起民愤酿成了民变。

“一群饭桶!拿着朝廷俸禄,害民误国的废物!”

何瀚将公文摔在桌案上,按了按额角。

当初他遇刺在听雨轩养伤,江南呈报的歉收民变消息叫他为难,亏得那时他怀里的简溪想出这改稻种桑的法子。他全都听进了心里,细想之下觉得颇有些见地。

眼前浮现出简溪说起三年之内即见成效,那流动光彩的美目。他不能让如此利民利国的新政就此废止,他不想辜负那样一双眼睛。

心中拿定主意,刚要吩咐拾九拿朝服准备面圣。

“王爷...”

书房外简溪轻声唤他,何瀚心上一颤,立马站起身,迫不及待将门打开。

简溪垂首而立,毕恭毕敬,

“妾有一事请王爷的示下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妾想带希宇去玉湖边作画,傍晚便回。”

“这有什么,你们去便是。叫琪琳跟着好生伺候,再带几个下人护着。”

“谢王爷。”

简溪四下里看了看,又道,

“还请王爷再派一二眼线暗处随行,也好向您告知妾的行踪。”

何瀚心里刺痛,

“本王何时说过怀疑你的行踪了?”

“妾不敢奢求王爷的信任。”

“简溪,你这是信不过本王。”

“王爷...妾不配。”

何瀚捉住他的手,本想放在胸口让他摸摸自己那颗赤诚为他跳动的心。可明明是初夏,简溪的指尖被他握进手心的一刻却变得冰凉,抗拒地微微发颤。

怕逼得他太狠,何瀚舍不得地放开,

“拾九,给庶夫人备车吧。”

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,何瀚这辈子是头一回。他还没学会怎么疼惜一个人,却早已将想要疼惜的那个人一刀刀凌迟殆尽。

 

 

 

每年初夏,简溪都要带了纸笔和希宇在玉湖边待上一天。画湖上的拱桥,岸边的荷花,还有湖对面宝塔寺的佛塔。

“简公子一向可好?”

“刘老伯!”

住在湖边的一个老人家,每年都与简溪聊上几句,看他画完佛塔再回家。

“老爷子,您可不能简公子简公子地叫,这是我们肃王府的庶夫人。”

“琪琳,刘老伯是长辈。”

简溪拍了一下琪琳的头,在老人家身边坐下,

“您往年讲过佛塔的故事没有一个是重样的,今年可还有?”

“简公子小看我这老头子啊,既是人家给了我个[问不倒]的名号,自然有的是故事可讲。”

“愿闻其详。”

“公子看那拱桥上过往之人无数,传说彼此有情的两个人同时站在桥上,若佛塔的铃铛声响起,便注定是能长相厮守的有缘人。”

琪琳打趣道,

“您老这可是浑说呢,佛塔那么远,在桥上哪里听得见铃铛声?”

“若心意相通缘分刻在三生石上,自然听得真切。前日,西城钱老爷家的小姐跟心上人听见了铃铛声,因自知父亲断不会把她嫁给个穷书生,坐在这岸边哭得好不可怜。谁想昨儿礼部尚书收了个有才的门生,竟就是那书生,钱老爷这不上赶着巴结去了。”

琪琳张大嘴,

“这么神啊!”

“谁说不是呢,可见注定的缘分怎么斩都斩不断的。”

简溪听了一笑置之,

“原是我来听故事,反倒你二人聊得高兴。刘老伯,您若再讲那些拿手的给他,怕是他全都要当了真的。”

“究竟灵不灵验的我空口白说了也不作数,简公子若不信,改日何不与夫君登桥一试?”

曾经他也天真地以为心诚则灵,只要他拼尽心力去爱,总有金石为开的一日,可这份情却剔了他的骨剜了他的心。他爱不起了。

就算试千遍万遍,都不会听见佛塔的铃铛声了。

希宇拽拽他的衣袖,

“哥哥,希宇也能听见吗?”

“希宇要先找到那个心意相通的人呢。”

“心意相通...”

希宇喃喃自语着,手里握紧脖子上的竹哨。

 

 

 

简溪一幅画作收笔,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半日。玉湖景致醉人,一旁伺候的琪琳早就按捺不住,拉起他跟希宇便东游西逛起来。

拱桥上人来人往,驻足观塔的摩肩接踵。

“宝塔凌苍苍,登攀览四荒。”

希宇一时不禁吟诵起古人的诗句来,

“水摇金刹影...”

身侧忽有人接了下半句,

“日动火珠光。”

陌生又熟悉的嗓音,希宇心跳如鼓。抬头便对上那双刚毅又满是温柔的眼睛。

“我的小恩人,我说过会守在你身边,如何?没骗你吧。”

“嗯,就算不能时常见到阿霆,希宇也知道阿霆一直都在的。”

希宇被旁人推挤,一下跌进陈霆怀里。陈霆捧起他羞得绯红的巴掌小脸,一手在他腰间,用力将他揽得更近,

“小恩人,你不准喜欢上别人,可答应?”

“嗯,希宇只喜欢阿霆。”

“你要等着我来找你,可答应?”

“好,希宇等你。”

佛塔的铃铛声幽幽响起,希宇睁大眼睛不敢相信,结巴着问陈霆,

“铃铛...铃铛响...响,阿霆听得...听得到吗?”

“这么响当然听得真切了,小傻瓜。”

希宇暗自偷笑:阿霆才是傻瓜,铃铛声哪里是人人都听得见的。要心意相通,才能长相厮守。

 

 

 

简溪跟希宇被挤散,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就见他一个人站在桥栏旁,望向远处隐进人群的那个背影。

夏天暑热,简溪越觉眼前发眩,扶着桥栏上的石墩歇息,身子晃了晃险些探了出去。

忽的身旁有人失足掉进了湖中,简溪还未及再看便被围观的人挡开。只听见有人喊着什么真是好命,救上来了救上来了。

手里拉着的希宇平安无事,他也便松了口气。

眼前的人群才散开,他就被拽进一个湿漉漉的怀里。

“本王就不该答应你出来游湖!”

“王爷...?”

何瀚面圣请旨后,出了宫门心里惦记简溪,便也到了玉湖的桥边。

谁知一眼便瞧见他面色苍白,手扶桥栏身子前倾,认定简溪是要跳湖寻短见。急着上桥,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掉进湖中,纵身一跃却救上来的不是简溪。

虚惊一场,看见简溪平安无事,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,先把人锁进怀里再说。他究竟该怎么做?他经不起简溪这么折腾了!

“你把身子探出桥栏是要做什么?你的命是我的,没有本王允许,休想寻短见!听清楚没有!”

简溪任由何瀚抱着,任由他身上的水沾湿自己的衣衫,贴着肌肤,冰凉一片。

呵,何瀚终究是不信他,要来亲自确定他在玉湖边才满意。

其实...若当真跳了下去,便可一了百了了吧。

佛塔的铃铛声,果然听不到的啊。

“我今早跟父皇请了旨,七日后以钦差身份到江南办差,你随本王一同去。今后你再敢离开本王一步试试看!”

 

 

江南之行,何瀚去亲自督办改稻为桑的新政,少则几月多则半年,他着实不放心将简溪留在王府。

锦华那个毒妇不知会生出多少阴损的法子害简溪,简老爷贪得无厌不知又会如何得寸进尺逼迫简溪,还有听雨轩的残垣破败不知又会勾起简溪多少自轻自虐的念头。

他顾不了许多,只要简溪平安无事,就算他厌他怨怪他,他也认了。

带了简溪同行自然也少不得希宇和琪琳,路上能有人说话作伴,有人周全伺候,何瀚省心不少。

江南民变情势紧急,他们行一路赶一路,舟车劳顿。十几天后到了江南地界的临省,当地督抚早已备好下榻之处。

“王爷一路风尘,这处宅子可还入得了您的眼?”

“只住一晚而已,简单便好。”

“虽比不上您王府万分之一,倒也算舒适,更有一汤池最是解乏保养。”

“费心了。”

何瀚惦记简溪身子弱,小产后又闹了一两回病没好好保养,这汤池里泡一泡正好通畅气血。

听过那督抚述职后天色已渐晚,何瀚拖着疲累的步子迈进汤池。原本闭目养神的简溪觉出水流波动,心里一跳,不自觉向后退开。

水汽蒸腾,他身上一层薄衣熨帖着肌/肤,白皙中泛着粉红。隔着衣料隐隐约约透出胸/前的光景,脖颈锁骨间不时滑下的水珠,还有水中可见的那一抹细/腰。

何瀚看得出神,浑身燥/热,恨不能立时将他压在身下。可他近一步,简溪便退一步,直把他困在角落无处可躲。

“你要避开本王到什么时候?”

“妾这一副残破的身心不配伺候王爷。”

“本王做的补偿你看不到吗?本王的用心你感觉不到吗?你怨我怪我,就大声吵嚷出来,你到底要本王如何做!”

“王爷,妾的心已经被您亲手剜掉,没了。”

简溪的心没了。

呵,是他何瀚亲手剜掉的没错!

可他后悔了,他想要挽回弥补啊!为何连一丝可能都没有呢!

 

汤池外间,拾九通传道,

“王爷,督抚大人求见。”

“有事就在外间说吧。”

“王爷替皇上办差辛苦,下官为您寻得一绝色美人,现正在王爷房中。”

何瀚无心理会,敷衍地回了句“知道了”。

欺身贴近简溪,气息里满是欲火,他不能再让简溪逃开,哪怕只能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波澜也好。

咬上简溪小巧的耳垂,舔/弄一下他的耳廓,没有回应,却是听到他缓缓开口道,

“王爷何不与房中美人共度良宵。”

“你竟然把本王推给旁人?!”

曾经简溪日盼夜盼他能去听雨轩,曾经简溪见他与男宠搂抱那受伤的神情,如今竟面无表情叫他去宠幸他人!

简溪这把刀划得他心上汩汩冒血。

“你...当真要本王去?”

“王爷,春宵一刻值千金。”

“好,本王就随了你的愿!”

几步迈出汤池,裹了外衣,往卧房而去。

身上没了何瀚的压迫感,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,简溪一阵虚脱,口里尝到脸上流下咸咸的泪。

哭什么?是我亲手推开他的,不是没了心吗,还有什么可哭的?

把自己整个人沉到水里,这样便看不出泪了。恍惚地坐在汤池里,也不知过了多久,也不知脸上湿湿的是水还是泪。

“滚!给本王滚出去!”

忽听得何瀚的吼声,不一会儿何瀚竟折返回汤池边,扳起简溪的下巴就狠命地亲了下去,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,咬得简溪那对薄唇红肿淌血。

“你哭了?既是受不了本王宠幸别人,为何要把本王推开!”

督抚献上的佳人何瀚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,方才只是一时被简溪的话伤到,赌气离开。

“简溪,本王今日非得要了你不可!”

简溪闻言,突然疯了一般用手抵住他的胸膛,脚不停蹬踹着池水,眼睛里满是被逼迫的抗拒,对人毫无信任的恐惧。

何瀚心口划开的血口子,叫这双眼睛撕了个稀烂,

“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本王的心!究竟怎样你才能信我!你告诉我啊!”

何瀚放开简溪,捶着胸口一遍遍地问,仿佛困兽掉入陷阱一般闷头乱撞,浑身是血。

简溪也一遍遍地问自己。

怎样才能相信?

他不敢相信了啊,不敢了。

何瀚终是没有强要了简溪,抱起他回了卧房,嘱咐琪琳好生照看。心思沉重,提了剑到院中,一练就是一整夜。

他不知房中的简溪,吹了灯坐在窗前看他,一看也是一整夜。

 

 

次日清晨,何瀚收到江南多省水灾的消息,一行人立刻启程,马不停蹄。

连下了几日暴雨,沿途的稻田大片被淹,百姓苦不堪言。何瀚原想先将简溪几人安顿在省抚衙门,可眼下的情势容不得他多耽搁,便一径赶到了民变最多的来谷县。

远处田间一队官兵与一众百姓推搡吵打,百姓人人手拿棍棒刀叉,民变已然成势,愈演愈烈。

“狗官,你们炸开堤坝毁稻田逼我们种桑,真是丧尽天良!”

“一群无知刁民!明明是洪水冲毁的堤坝!”

“呸!河堤是去年才加固的!你们眼睁睁看着田里还有人干活,就炸开堤坝,那是活生生好几条人命啊!”

“你们还我爹命来!”

“还我兄弟命来!”

“乡亲们,饿死也是死,倒不如咱们抢了县衙的粮仓去!”

何瀚与拾九策马上前,

“钦差大人在此,谁敢造次!”

县令被追打得屁滚尿流,跑过来便扑通跪下,

“王爷啊,您可算来了!是您写信命下官炸开堤坝,如今眼看兜不住了,您要救救下官啊!”

“一派胡言!本王何时写过书信于你?”

话还未问明白,众人便涌了过来。人群里忽有人扯了一嗓子,

“果然狗官都是狼狈为奸!炸开堤坝是这狗屁钦差的主意!”

“要他偿命!偿命!”

激愤的乡民被这话一挑唆,更是豁出去要命一条,将何瀚跟县令团团围住。

突然几个披麻戴孝的从棺材里抽出刀剑,边喊偿命边朝何瀚砍去。个个眼神犀利,招招狠毒。

有刺客假扮乡民!要取他的性命!

“王爷快走!”

拾九和几个护卫奋力杀出一条路保何瀚脱险。谁知另有十几个乔装的杀手竟扑向简溪的马车。刺客的目标是他们两个!

何瀚剑已出鞘,奔回马车旁,砍杀了三四个刺客。掀开帘子,将简溪和希宇拽下车。

琪琳也跟了下来,一心护主,见有刀砍过来,只一味拿身子挡在前面。

“当”的一声,刺客的刀被拾九的剑震开。

简溪情急之下将希宇藏到马车下面,希宇一声声吹着竹哨,心里默念着陈霆的名字。你说过会守在希宇身边的,你说过的...

“简溪,当心!”

何瀚一把拽过简溪将他护在身后,杀手个个训练有素,刀刀见血。何瀚双拳难敌四手,被一剑刺中肩膀。挡开侧面的攻击,将简溪护进怀里,后背又挨了两刀。

“王爷!”

简溪惊恐地看着何瀚身上的伤越来越多,他却始终被护得毫发无损。又一剑刺来,何瀚的腿上再添一道伤口。

何瀚回身确定简溪无恙,一个被拾九打掉兵器的杀手,趁何瀚不备使出内力,一掌拍在他背上。

简溪眼见着何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剑戳在地上,死撑着不让自己倒下,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简溪的手。

杀手越聚越多,拾九和几个护卫也分身乏术。

何瀚的马通人性,跑到他身侧。何瀚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翻身上马,将简溪也拽了上来坐在他身前,一夹马镫,马儿便飞奔出去。

“王爷,希宇还在马车下面!我得回去救他!”

“回去就是送命!你的命是本王的!”

“我求你了,王爷!”

“拾九他们会护希宇的性命,本王只管你的命!”

马跑进了一片竹林,早已甩开刺客。

简溪觉出何瀚压得他越来越重,半天也没说过一句话。

回头见何瀚面无血色,靠在他身上昏死过去,嘴角还淌着内伤吐出的血。这一路上他究竟暗暗吐过几次血,自己竟丝毫没察觉!

“王爷,你醒醒!”

“你开口说句话,哪怕说一个字!”

“王爷啊...”

何瀚身上少说也有七八处颇深的刀剑伤,后背挨的那一掌怕是能要了性命的。

简溪忽然如坠冰窟,巨大的恐惧如黑云一般朝他压下来。这世上若没了何瀚,他该如何活下去?

正急得无法,见竹林深处有一户人家。马儿似乎明白他的心思,驮着他二人走到房舍前。

简溪翻身下马,何瀚身子没了支撑,掉下马栽到了地上。简溪费力拖动着何瀚高大的身躯。

“有人在吗?救命,救命啊!”

一对老夫妇被喊声惊动走出屋来,见两人满身血污,吓了一跳。

“我与夫君遭了抢匪,求二老收留我们,救救我夫君的命吧!”

山野间的人纯朴善良,也不多问,急忙帮简溪将何瀚抬到了床上。

简溪小心翼翼剪开他的衣衫,露出满身可怖的伤口,手抖得止都止不住。

“孩子,别只顾着掉眼泪,快把伤口清洗净才是要紧。你夫君身子壮实,会扛过去的。”

一盆一盆的血水,都是何瀚为他挡的每一剑每一刀。简溪脑袋里间缠缠绕绕全是何瀚问他的那句:

【本王究竟要如何做,你才信我?】

“只要你平安无事,只要你醒过来,我就信你。你听见了吗?”

床上的人有了些动静,嘴唇张了张,模糊地说了一个水字。简溪赶紧喂给他一口水,哪知才咽下就勾带吐出一大滩血,胸膛里发出粗重的气息声。

“这怕是内伤吧。等我儿子打猎回来,叫他瞧瞧。他可是我们这山里最会治跌打损伤的。”

老人拿出些草药晒干磨成的粉,让简溪给何瀚敷上,说虽比不上郎中的药,但总比没有强些。

无奈何瀚的伤处太多,即便敷了药也始终没有清醒。嘴里只一味囫囵说些呓语,全是叫简溪小心别伤到的话,额头急出的汗擦都擦不净。

 

 

晌午过后,小院里传来响动。

简溪心下一惊,生怕刺客追杀至此,顺手抄起墙角的笤帚。却听见一个小娃娃的声音,

“爷爷,奶奶,我跟娘挖了好多大蘑菇,还有野菜。你们瞧,满满一大筐!”

老夫妇的儿媳妇和小孙子从外面回来,见门口拴着马,便问道,

“可是家里来了客人?”

小娃娃一听说有客人,还不及拦他就颠颠跑进了里间,正撞在简溪身上。两人一大一小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
“你是谁?”

奶奶忙过来把小孩拉到自己身边,

“这位夫人跟夫君遇到了坏人,在咱们家里养伤。你说话小声些,别吵到他们。”

“奶奶,夫人真好看,跟我娘一样好看。”

“这孩子浑说什么。”

简溪笑道,

“哪里,不妨事的。”

摸上小娃娃头顶软软的发旋,简溪心里酸涩的一暖。原来,小孩子的头发这么软。

老夫妇的儿子天都黑透才回来,撂下几只山鸡,让媳妇杀鸡添个菜。听说家里收留了受伤的人,进来瞧了瞧何瀚后背的掌印,神色变了变。

“这一掌伤了他的心脉,我的药只治些较轻的内伤,就算加了药量也只能帮他护住心脉,让他清醒过来罢了。”

“有劳了,只要能先保住我夫君的性命!”

“夫人别急,有我的药护着,五日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。”

一副药给何瀚服下,简溪在床边又守了大半夜。

药起了效,何瀚开始渐渐咳嗽起来。平复后缓缓睁开眼,清醒过来张口第一句话喊的还是简溪。

“王爷,我在。”

“你没...伤到哪里吧...”

“没有,我好好的,好好的。”

“你说的话...算不算...数...”

“什么话?”

“只要我...醒过来,你就...信我。本王可都...听见了...”

简溪只是握着他的手掉泪。

“你若是...想着反悔...咳咳...本王绝不答应!”

怎么能不信呢?

由不得他不信啊。

在何瀚替他挡下第一剑的时候,他就信了。

“又...哭什么?本王还...死不了...他们想置我...于死地,我一定加倍奉还!”

何瀚忽的警觉起来,

“这是...哪儿?”

竟作势要从床上坐起身,直闹得伤口开裂,疼得浑身发颤。

“一个山里猎户的家,一家人都很善良。若没有他们,王爷的伤恐怕...”

“是你心...太善,把所有人...都当作...好人...”

简溪实在心疼何瀚的伤势,心疼他没有一刻能放下戒备,心疼得他心里拧成一团,绞在一起,滴出血来。

“王爷,剩下的药我喂你喝。”

含了药在口中,倾身上前,唇贴着唇,将药送进了何瀚口里。一口接一口,温柔缠绵,直到两人吻得轻喘不已,喂药的人面颊绯红。

 

 

次日,何瀚让简溪把他的马放走。那马儿有灵性,认得拾九,不出三日定会有人来迎接。

何瀚对老夫妇一家人仍十分警惕,端进来的饭菜简溪刚要往嘴里送,他拦着不让,偏要简溪先给他吃一口才放心。

“倒是山里野鸡的味道,没下毒,你吃吧。” 

简溪抿嘴笑道,

“这山野僻静之处,到哪里现找毒药去?他们若要害人,昨夜的药岂不是早就将你我二人毒死了。”

“昨夜的药不害人,醉人。”

简溪方察觉失言,想起自己大着胆子往何瀚口里送药,羞得脖子的嫩肉都透着粉。

 

“夫人,我娘叫我给你们端碗粥来。”

就见小娃娃拿自己身上的小衫垫着,捧了一碗比他的脸还大的白粥,摇摇晃晃走进来。

简溪赶紧伸手接过来放到桌上,

“烫不烫?快过来让我瞧瞧你的手。”

孩子的小手肉肉的,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简溪帮他吹烫红的手掌。

“还疼吗?”

“不疼了,谢谢夫人。夫人的声音真好听,也跟我娘一样好听。”

说着就往简溪怀里钻了钻,舒舒服服待着不走了。

何瀚也被这孩子逗乐了,问道,

“小娃娃,你叫个什么名字啊?”

“我叫小宝。”     

简溪跟何瀚听到这名字都愣住了。

“小宝,别没规矩,快出来吃饭!”

两人望着孩子蹦蹦跳跳地出了屋,眼底都泛起一阵酸疼,连带着心里也撕扯开了伤疤。

何瀚摩挲着简溪的指节,

“咱们会再有孩子的,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。”

简溪的心砰砰砰跳得极快。

他还可以再有孩子吗?

真的可以吗?

 

 

三日后,老夫妇家门前来了一队王府侍卫,进屋就给床上正在喝药的人行了跪拜大礼,把一家人惊得下巴都掉了。

“属下救驾来迟,请王爷、庶夫人责罚!”

拾九跪地不起,肩膀和腿上也明显有当日留下的刀伤。

“情势紧急,刺客众多,又岂是你的过错。起来吧。”

“属下失职,对不起庶夫人!希宇少爷被一蒙面人劫走,至今下落不明!”

简溪脑袋一片空白,

“你说什么?!”


【且听下回分解】

 

注:希宇和陈霆在桥上所念的古人诗句,出自李白的《秋日登扬州西灵塔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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