蜥蜴等等

你俩啥时候扯证?

【瀚溪】庶妻 (完结)


*完结了,好不舍,嘤嘤嘤

*爱你们爱你们!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第二十一章  完结

 

“看得见城门了!朝思暮想,咱们可算是回来了!”

何慕伸长脖子,兴奋地指给陈霆。两人策马到大军队伍最前头,听见悠悠的钟声飘来荡去从京城里传出。

“国主你听,撞钟五响,是宝塔寺与普光寺接连五响不断!皇长子诞生的庆贺钟!”

“简溪生了!”

“哈哈哈,刚回京就白捡了两个白胖的皇侄。本王摇身一变成了十皇叔,国主也有人喊舅舅了。”

老天爷终是把孩子还给了简溪!

陈霆吸了吸发酸的鼻子,拱手道,

“同喜同喜啊,王爷!”

得知大军凯旋,早有百姓沿路相迎。才过第一道城门,人群欢呼着一波波涌过来,两旁开道的京畿守卫累得满头大汗。

何慕自是在民间博了个少年贤王的美名,陈霆这个盟国英武俊美的国主更引得一众年轻男女爱慕追捧。

“论相貌,本王与国主不相上下,如何都追着你不放?”

“此话差矣,你瞧那不是也有喊着王爷的吗。”

“骑在爹肩膀上看热闹的小娃娃怎能算数!”

说笑间,队伍从城中最高的牌楼下经过。陈霆认得这条街,初识希宇见他被人喊小傻子追着打,就在这牌楼下。

前方守卫忽的示意队伍暂缓行进,还未及向何慕跟陈霆禀报,便见两匹快马奔了过来。

“希宇?!不可能!”

陈霆揉揉眼,再瞧,还是希宇。身手比想的快了好几步,翻身下马冲过去,急急地勒停了希宇的白马。

喊着陈霆的名字,希宇从马背上跳下扑进了他张开的臂弯。哪知扑得太猛,陈霆更是忘了自己肩膀的旧伤,没撑住,二人一并摔在了地上。

“希宇啊,本王丢下你出征,可怨怪我?”

“怨!”

“那可还愿意嫁我?”

“愿意!今日就娶希宇吗?”

陈霆凑到他耳边,

“本王恨不能立时抱你入洞房。”

人群里炸开了锅,西陈国主居然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标致小少爷扑倒在大路中央,谈婚论嫁!一时间多少爱慕者心碎成渣的声响回荡了整条街:这究竟是谁家的小公子?他凭什么?

“安平侯到!”

拾九一声通报,众人敛声四处张望。不见来人,却是希宇慌张从陈霆身上爬起来,拿出御赐金牌,

“本、本侯,传、传皇上口谕。”

陈霆喜得跳了起来,

“且慢!希宇,陛下封你做安平侯了?本王可以堂堂正正娶你回西陈了!”

希宇连连点头笑着替他掸掉衣上的灰,嘱咐他躬身站立,何慕连同各将官皆下马跪接旨意。

“口谕:朕已备足接风酒,正德门迎候国主与渭王凯旋。朕替安平侯问一句,准驸马打算给多少聘礼?”

“来,本王与侯爷慢慢细数。”

陈霆搂了希宇一同骑上自己的战马,才要命守卫开道,便被一人拦了去路。

十六岁少年东祁皇室穿戴,白净清冷面庞,一双眼怨念无数,手指向希宇质问陈霆,

“他便是你的妻?不过如此,我哪里比不上他?”

“全部。”

陈霆只随便瞥了他一眼,转头朝何慕调侃道,

“我说渭王殿下,能否看好你这位质子小朋友别再来烦本王?连他溜出马车都看不住,不怕他逃回东祁吗?”

何慕颠颠过来拉他走,被人家一袖子甩开老远,只能又颠颠跟回去送进马车。

“小十五,国主的妻你既看到也该死心了。何必钻牛角尖,苦着自己呢。”

车里的人掀开布帘,冷冷地白了他一眼,

“别再喊本王小十五。”

“你是东祁十五皇子排行最小,不就是小十五。”

何慕扯住布帘,

“再说,我之前喊你祁暄,你又骂我们中原人不配称呼你的名讳。总不能叫你‘喂,那个谁’吧?”

祁暄从他手里夺过布帘狠狠放下,坐回车里,

“随便!”

“你若是心里堵得慌就哭出来,能好过些。”

“话多!”

何慕望向前面一匹马一双人,唉!那种堵在心里的苦他也懂得,可他更懂得当断则断,注定不是他的他决不强求。况且,如今这不是又一棵新树让他吊死吗。

 

 

皇宫正德门前,何瀚连着敬过功臣将士好几大杯接风酒。应了陈霆半月后迎娶希宇,安排了东祁质子祁暄在宫中的住所,眼光终是落在队尾的一辆秘密囚车上。

里面囚禁了谁自是无需多言,何瀚的眸子闪过浓重杀意,挥手示意囚车径直送往天牢。他绝不允许那个身背夹板、罪大恶极的五弟今生再踏进皇宫一步。

中秋晚宴后,双生子的摇篮边围了一圈皇亲国戚。太后坐镇,不等小宝贝儿的皇叔皇姑母们仔细看上两眼,便催着留下贺礼赶紧走人,别误了她的皇孙睡觉。

只剩陈霆、希宇跟何慕,太后这才高抬贵手说旁人自是比不过他三个,双生子与他们原该亲厚,想瞧多久便瞧多久,她信得过。

陈霆的大掌伸到摇篮里,停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好,瞥见奶娘教希宇抱孩子,也有样学样轻轻抱了一个出来。

何慕凑过去看,明黄色襁褓里的小家伙打个哈欠,竟是睁开了眼睛,

“呦呵,这孩子不愧是皇长子,黑眼珠到处看。哪像他兄弟,还睡得流口水呢。我说国主,你这抱孩子的架势挺像回事儿啊~”

“本王明年便会有自己的皇子,自然得学得快些。对吧,希宇?”

陈霆再看过去,希宇装作没听到,将鼻子凑近去蹭小铜钱,蹿红的耳朵却明明白白出卖了他的心思。

何慕一边笑他二人肉麻,一边不动声色慢慢倒退到门槛。太后使个眼色让主侍嬷嬷拦住他,

“不好好瞧你皇侄,又溜到哪儿逛去?”

“儿臣...把皇兄找来...陪太后说话。”

“你皇嫂才难产死里逃生,皇上好容易熬过晚宴,一颗心全拴在简溪身上。早跟哀家请过安去陪着了,哪里是你叫得动的。说实话!”

陈霆故意插了一句,

“太后您怕是还不知道小十五吧?”

何慕慌忙接过话来,

“今儿八...月十五,东祁质子刚搬进宫里,皇兄叫儿臣...去安排一切以皇子规格礼遇,不...不能怠慢。”

话痨的何慕头一回结结巴巴,朝陈霆飞去眼刀。不想陈霆怀里的小元宝正巧打了个奶嗝,一屋子人都给逗笑了。

“王爷,你皇侄才出生不到一日就这般笑话你,长大还得了?哈哈哈!”

太后叫人端了一方精致木匣递给何慕,

“你且站住,先替哀家将这物件交予你皇嫂,再去办差事不迟。”

 

 

 

泽泰殿内殿,何瀚从宴席回来,看简溪吃了几口饭菜和月饼。倚在床头,让简溪偎进他怀里,两人透过窗赏月。

有一搭无一搭说话,何瀚听见简溪嘴里含混念叨了什么。低头一瞧,他分明疲累得不行,却仍强撑着精神不舍得睡。

“身子乏就睡,别逞强。今儿不是你陪朕,是朕陪你。”

“皇上,这是臣妾嫁给你,咱们头一回一起中秋赏月,头一回人月两团圆。”

“从今往后,每年都是。”

何瀚捧住简溪的脸,俯身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,老天赐给他何瀚这辈子最珍贵的宝。简溪勾着他的脖子回应得双颊泛了粉。

两人正忘情时,忽闻外殿几声响亮的咳嗽。

“臣弟这回可真不是存心听墙根,是太后她老人家叫我给皇嫂送件东西。”

何慕手捂了眼,摸索着将木匣放到桌上,

“皇兄放心,臣弟什么都没瞧见。”

“你敢瞧见一个试试!”

简溪轻声问道,

“十弟可看过了孩子们?”

“两个皇侄生得可真俊,还肉乎乎软嘟嘟的。臣弟出来时,国主跟希宇正为了谁是舅舅谁是舅母争得欢呢。”

何瀚嫌弃他道,

“你哪来那么多回话,到别处逛去。”

何慕巴不得呢,眨眼的工夫便没了影。

 

 

打开木匣,何瀚不禁感叹知子莫若母,那里面摆的是皇后金印。历代妃嫔得子才可封后,如今简溪生了皇长子且一胎双子,谅他满朝文武再寻不出缘由上书叫他扩充后宫。

何瀚将金印捧给简溪,

“小溪,从今日起,你便是朕的皇后,朕的发妻。等你养好身子,朕把封后大典补给你。”

一句发妻,盛了多少过往的心酸。

四年前那个傍晚,没有喜宴没有锣鼓,简溪只坐一顶小轿给抬进王府的偏门,被自己的亲爹卖给了人做妾。

当初简老爷盼着何瀚登位,简溪好歹得个妃嫔的封号,给家里兄长们挣出个庶妻国舅的身份,让简家沾恩锡福。谁想如今简溪封后,他们却自作孽再没命当这个嫡妻国舅。何其讽刺!

简溪从不曾妄想位份多高,他只是稍稍贪心地想得到何瀚心里的一个角落。如今那颗心里连每一丝缝隙塞的也全是他,足够了。

简溪欠起身,

“孩子才刚降生,皇上又何必急在这皇后的名分上。”

“你不在意,朕在意!”

当年江南遇刺,何瀚答应回京便立刻扶简溪做正妻,谁想之后却是阴阳两隔再无机会,成了戳在他心上永远的痛楚。

简溪逃不过何瀚眸子里的那股坚决,湿了眼睛,摸上金印道,

“皇上的家务事从今往后便交给臣妾管了,再不许反悔的。”

“有漠然在,朕也不敢骗小溪。来人!”

何瀚喊来琪琳拾九连同一众太监宫女,立时便叫他们三呼皇后千岁,行跪拜大礼。

琪琳喜得差点儿晃掉拾九的脑袋,眼珠子滴溜直转,

“恭喜娘娘,贺喜娘娘!皇后娘娘,您如今又得子又晋位份,可别忘了给咱们安平侯备嫁妆啊。国主回京,小侯爷的心您是想拽都拽不动了。”

何瀚指着琪琳道,

“难得说了句长脑子的话。既如此,备嫁妆的差事便交给你,简溪也放心。”

“遵旨!”

拾九难得插上话,

“皇上,按理说小侯爷才是正牌的舅舅,可出嫁后又是名义上的舅母。这往后两位皇子殿下该如何称呼他?”

“奇了,平日都是琪琳净说些不着三两的话,今日反倒你问出这个来。”

“臣是近墨者黑啊,皇上。”

不出所料,拾九被旁边炸毛的琪琳拧了耳朵。

“小溪,希宇的称呼你的意思如何?”

何瀚转头看去,简溪早就扛不住疲累去会了周公。

 

 

半月后,陈霆和希宇的大婚办得热闹喜庆。简溪纵有再多不舍,也是时候该学会放手了。

新婚小夫妻启程之前,何瀚跟简溪领他们到宝塔寺后山娘的陵前祭拜。

兄弟俩郑重地磕了四个头,希宇让简溪握住他的手,又将两人交叠的手放进陈霆掌中。

“哥哥,你曾在娘坟前起过誓,一辈子护希宇周全。哥哥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!如今当着娘的面,你也该卸下这担子,转交给阿霆便好。”

“简溪,你放心。若本王护不好希宇,便是岳母泉下有知放得过我,佛祖也难饶我。”

简溪连连点头,搂过希宇入怀,

“希宇啊,记着这世上你的家一个在西陈,一个在有哥哥的地方。想哥哥想得紧了就回来看看,不管有什么难事,永远都有哥哥接着。”

希宇顾不上擦自己脸上的泪,只想着伸手替简溪擦掉,

“哥哥,从前娘还在,她抱着咱们哭。后来娘过世,哥哥抱着希宇哭。往后都是幸福喜乐,只能笑不准哭了呦。”

老人们常说:儿孙自有儿孙福。希宇的福气才开了头,老天给了他最好的安排,一定会事事顺遂。

于是,简溪笑着不舍,笑着分别,笑着偷偷期盼希宇下个月便骑马回来看他。

送走希宇,简溪又与何瀚在娘的陵前站了好一会儿。

“皇上,娘出殡的大雪天,是你给了臣妾五十两银子,娘才得入土为安。后来简家陵寝尽毁,又是皇上将娘的棺木移到这风水极佳的清净所在。臣妾替我娘谢谢皇上!”

“这难道不是命里注定的缘分,岳母对朕这个姑爷满意得很吗?”

何瀚朝身后拾九示意,吩咐引着两个奶娘抱了双生子从马车上下来,

“小溪,你不是一直盼着能让你娘看看你的孩子吗。”

简溪意外至极,

“皇上不忌讳吗,他们兄弟可是皇子!”

“朕的儿子哪里这般娇气,更不该诸多忌讳,何况这是他们的亲外婆。”

说罢,将小铜钱接到自己臂弯里,左颠颠右晃晃。往常小铜钱最粘何瀚,见他来了就笑,小手攥住他指头就不松开。今儿反倒一个笑模样都不给,只转着一双乌黑的眼珠四处瞧。

简溪看看自己怀里儿子身上裹的明黄色襁褓,立时心下明了,笑着问奶娘道,

“可是安平侯吩咐你们给皇子们换了襁褓的?”

奶娘回话称是,气得何瀚哭笑不得,

“希宇的鬼心眼越发多了,连朕都敢戏弄!国主往后的日子堪忧,堪忧啊!”

真正的小铜钱嘎地一声笑出口水,在襁褓里小腿乱蹬。听见弟弟笑,小元宝也跟着咯咯笑起来,顺便把口水蹭到何瀚凑过去的侧脸上。

您瞧

这便是我的夫君

我的孩子们。

 

 

 

一个半月后,何瀚在金殿之上将皇后册封大典补给了简溪。

两人并肩坐于高堂,接受百官朝贺,闻山呼皇后千岁。经历了千般苦难,曾经王府里小小的庶妻终成为一国的皇后。

封后与皇子赐名礼选在了同一吉日,奶娘将双生子交予何瀚和简溪。

“恭请皇上赐名皇子!”

礼部尚书接过何瀚手中的圣旨,宣道,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苍天眷顾悯恤,朕与皇后喜得双生麟儿。今赐名皇长子何琰,皇次子何琮。琰者、琮者,皆取意雕琢之美玉,愿吾儿能历万般打磨,成就可载社稷之大器。钦此!”

“恭喜皇上!恭喜皇后!”

两个小家伙从方才被抱上殿,已在父母怀中睡了些时候。突然的恭贺声吵了一对小兄弟的好梦,醒来便是一阵伸胳膊踢腿,小嘴一咧哇哇哭起来。

好不容易熬到典礼最后一项,只剩下给皇子佩戴太后钦赐长命金锁。谁想偏偏赶上宝宝们闹脾气,小脑袋瓜乱动,何瀚与简溪拿着金锁直犯难。

简溪不停轻声细语哄着说着乖孩子,却是换来哭闹声越大。何瀚见两个臭小子竟没一个体谅娘的辛苦,气不打一处来。于是咳嗽两声、狠瞪了双生子每人一眼,果然止住了哭闹,可两张委屈的小脸上分明写着没闹够。

各自脖子上才套好长命锁,小铜钱立时接着大哭,小元宝则忍住转在眼里的好大一颗泪珠子,痛快地在他父皇的怀里撒了一泡童子尿。

真真父子冤家,冤家啊!

简溪叹口气:

这比戏文还精彩的段子,足够满朝文武笑话他们一家四口好几年了吧!

 

 

 

历朝历代册封皇后,必大赦天下。天牢大门外,何灏以手遮眼,两个多月暗不见天日,猛然走进光明里,刺得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生疼。

“殿下若不嫌弃,请先到奴才家中稍作歇息,再从长计议。”

阴暗的角落里,一个人影凑到何灏身侧,卑躬屈膝。

“从长计议?!本王受尽了老三的羞辱,在天牢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!他以为大赦天下,本王就会对他感激涕零、三跪九叩?!”

“是奴才没能在牢里照顾您周全,让您受苦了。”

何灏立时换了嘴脸,缓声道,

“谢奎啊,母后族人剩下没几个,亏得你隐姓埋名在禁卫军里混了个官职。若非你时常使钱送些好吃食,别说两月便是两日本王也难熬过。”

“奴才万不敢居功!殿下心怀天下君子报仇,眼下正有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二十日之后是小皇子百日礼,皇上会带皇后和皇子去普光寺祈福。”

何灏脸上一抹扭曲的笑,

“老三,自己的儿子活不过百日,你那张冰脸上会是什么表情?”

当年夺嫡之争,他的右眼被何瀚一箭射中,逃往北域途中感染的伤口几次差点儿要了他的性命。

这奇耻大辱、新仇旧恨,如今父债子还,岂不更痛快!

百日礼祈福排场盛大、人员混杂,谢奎趁乱将何灏扮成禁卫军,潜入了普光寺。

何瀚与简溪正在大殿佛前做法事,奶娘照顾双生子在内殿歇息。谢奎谎称换班将门口守卫调开,何灏趁机溜进了内殿。

摇篮里的双生子今日格外安静,想是睡得香甜,奶娘也安下心来渐渐有些困意。

何灏挥剑狠狠刺中襁褓,却不见鲜血,竟是挑出许多棉絮。

孩子是假的!老三,你耍我!

“五哥,皇侄们的百日礼,你如何只提了剑来不带贺礼啊?”

何慕推门进殿,身后跟着那假谢奎腰杆挺直、没了奴才相。

“怎么五哥,你当真以为谢氏一族还有人愿意替你卖命?走投无路,随手抓住根救命稻草这般狼狈,你的判断力可大不如从前了。”

何灏急红了眼出手反击,假谢奎上前缠斗,十招之内便擒住了他。

“老十,你小子长本事了!”

“本王亲自训出来的禁卫军可不是那么容易混的。五哥,小时候你母后欺凌我母妃出身低微,你跟其他皇兄们对我百般羞辱!如今,本王再不是那个被你踩在脚下不起眼的小老十了!”

何灏往地上啐了口血沫子,

“好一出连环计,什么大赦天下、百日礼祈福,全都是为了引我入局!”

“大赦天下不假,只不过皇兄绝不可能赦免了五哥你。皇嫂果然神机妙算,你一步一步完全踏进他布好的局。”

“哼,西陈小国区区一个侯爷也配算计本王!”

殿外拾九通报皇上皇后驾到,禁卫军皆屈膝行礼。假谢奎也忙将何灏手脚捆绑按跪在地,何灏却狠命挣扎,

“让本王给老三下跪,除非我死!”

“老五,你放心,朕会成全你。”

何灏抬头,眼里的狰狞落到何瀚身上,再到他身侧的简溪,戛然而止。

“简、简溪?!你没死?!”

“景页兄,别来无恙。你不是也没死吗?”

何瀚示意何慕与侍卫退下,内殿只剩他们三人。

“瞧瞧你们这一对帝后,恩爱伉俪,真真是天大的笑话!简溪,老三亲手毒死你、连带害死希宇,你居然成了他的皇后!”

“何灏,江南刺杀、灭口无辜的猎户一家、设计陷害我父兄,桩桩件件皆出自你手!”

何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

“我何灏是小人,他何瀚就是君子吗!老三难不成没告诉你当初娶你究竟为了什么?他盯上的是你简家全部家产,富可敌国啊!娶了你先给你爹些甜头,他早就算好寻个由头抄没了你家吞了所有,我陷害你父兄反倒碰巧帮他把钱揽进户部他自己的口袋!”

简溪转头看何瀚,见他没一句反驳,死攥着拳头、阴沉的脸上一双眸子只深陷自责地回看他。

简溪心中一片清明,读得懂何瀚所有情绪。何瀚沉默是承认何灏所说不愿骗简溪,攥紧拳头是恨简溪从何灏口中得知,自责是他早就爱上简溪却因自己多疑不断伤害。

“皇上,你我之间无需多言。”

简溪环顾内殿和那扇何灏曾经躲在其后的屏风,

“何灏,还记得这里吧?那年元宵我陪太后来寺里上香,你设好陷阱等我跳,一石二鸟。如今的简溪再不会轻信你的挑拨伎俩,省省力气吧。”

“所以今日你故意引我到这儿。”

“是你自己引你自己来的。你得不到的,宁可毁掉。皇位你得不到,那么便杀了可承继江山的皇子玉石俱焚,所以今日你一定会来。”

何灏的神情逐渐癫狂,

“皇位本该是我的!是我的!父皇的遗诏上写的是我的名字!”

何瀚揪住他的衣领,将他从地上拎起,

“朕问你,父皇突染重疾,你跟先皇后阻挠大臣请安、皇子嫔妃侍疾,你们可曾真正照管过父皇的病情!父皇神志不清半身僵直,是不是你们掰折他的手指逼他握笔立遗诏?!”

“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把玉玺藏了起来!只差那一个御印,我就是皇帝了!”

何瀚手上加重了力气,勒得何灏快要窒息,

“所以为了追问玉玺的下落,你们摇晃父皇的病体,生生摇断了他的脖颈,是不是?!”

“谁叫那老东西嘴咬得死紧,撬都撬不开!”

何瀚一脚将他狠踹在地,

“畜生!那是从小最偏疼你的父皇啊!”

简溪看着地上蜷成一团呕血的何灏,早已不是诗画社那个笑得明朗温暖的好友,他知道何浩多年前已经死了。

“小溪,朕不想你沾了血腥,先回宫吧。”

“好,臣妾在家里等你回来。”

简溪走出内殿,隐约听见何灏质问何瀚,

“老三,你若杀我,难道就不怕背上个弑杀手足的千古骂名,遭万世唾骂!”

“朕杀你,问心无愧!”

佛说:人生有八苦,生老病死,爱别离,怨长久,求不得,放不下。

何灏这辈子参不透的就是这求不得、放不下,残害了多少无辜性命,加诸了多少苦楚给别人,最终报应在了他自己身上。

 

 

 

天刚擦亮,何瀚迷糊着去搂睡在身侧的简溪,却一胳膊捞到两个圆滚滚的团子。

“父皇父皇,快起床!”

“母后母后,快起床!”

本想趁着晨间有些抬头的兴致,跟简溪再温存快活一番,哪知又被儿子们给搅黄了。三岁半的孩子为何起得这么早啊?

“小溪,琪琳又把臭小子们一大清早从暖阁放出来了。”

何瀚说着胡噜了几下两兄弟的头毛,随便塞进简溪怀里一个,自己躺着托起另一个玩举高高。小铜钱最爱玩的就是缠着何瀚举高高,但凡开了头就停不下。

“父皇,再扔高!高!”

“来喽,一二三,飞!”

简溪昨夜被折腾得腰背酸疼,倦意未消不舍得睁眼。用力搂紧怀里的小元宝,亲完了右脸蛋又亲左脸蛋,柔声问道,

“小元宝,为什么这么早起床了?”

在母亲脸上吧唧亲回两大口,小元宝竟然叹了口气,

“唉!母后忘了儿臣和弟弟今日上学吗?”

可不是嘛!两个儿子按祖制今日头一天去文澜殿上学,何瀚特意请了当朝的大儒冯广堂为师,迟不得!

简溪急忙起身,一边喊琪琳打水伺候洗漱,一边拦住何瀚再把小铜钱抛上天。

“皇上,儿子们今日上学可是大事,耽误不得!”

看见简溪自己好歹披上件外衣就围着两兄弟忙得团团转,何瀚那宠妻的心哪里还塞得下儿子。

“你自己先穿暖和了再说,这几日湿寒症才好些,又想犯腿疼了?儿子们有琪琳跟奶娘看顾洗漱穿戴,管他们作甚。”

小元宝从脸盆里抬起头,

“父皇说过,家里母后排第一,不能劳累。”

小铜钱也抢着说,

“父皇说过,哥哥和我也要宠着母后。”

两个孩子才洗过的小脸白净红润,得自何瀚的剑眉和高鼻梁已渐渐瞧得出轮廓,一双澄净剔透的大眼睛像极了简溪。

简溪越看越爱,心都化了,

“哦呦呦,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漂亮又懂事,不知道怕不怕痒呢?”

突然伸手去抓他们的痒,逗得小家伙扭来动去咯咯直笑。

何瀚任由他们母子三人玩闹痛快,一边已经换上朝服吃了几口早膳。

“小溪,你巳时先带儿子们去文澜殿。朕今日免了早朝,在御书房商议几件事就去,拜师礼朕不能怠慢。”

谁知才要起身,就被小铜钱搂住脖子耍赖玩举高高。平日里哄两句便会罢手的孩子,今日却说什么也不撒手。

“何琮,你再胡闹,朕就揍...!”

“父皇一起去上学!一起去!”

小铜钱眼里汪着泪珠子,一副视死如归、挨打也绝不妥协的倔模样把何瀚逗乐了。儿子哪里是贪玩,这是头一天上学害怕、舍不得他呢。

低头看见腿边默不作声攥着他衣角的小元宝,也偷偷用小胖手直抹泪。

“小元宝,你想不想跟弟弟一起玩举高高?”

“嗯!”

“走喽,父皇带你们飞到御书房!”

这成何体统啊!简溪赶紧过去拦着,天底下有哪个一国之君胳膊底下一边夹一个儿子去跟朝臣们议事的!

“小溪,儿子们有朕看着,你就稳稳当当洗漱吃早膳,安心到文澜殿等我们便是。”

叫他怎么安心?小元宝金殿上撒尿的段子才过了没几年,何瀚这是又给满朝文武亲自送新段子去了!

 

御书房里候着的将军和尚书们惊得下巴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捡,何瀚夹着两个小皇子走进来,将儿子们安顿在龙椅上,自己没事人一般坐到当中。

“众卿不必理会朕的儿子,如常商议要事便好。”

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皇子嘬着手指,忽闪大眼睛好奇地瞧着大臣们,虎头虎脑、可爱得一塌糊涂。

这叫人怎么能不理会,哪有心思议事?可何瀚严肃的冰脸还等着启奏,于是户部尚书好几回报错了数字,工部尚书说错了补修河堤的地点,大将军直接走神想起了自家儿子。

眼看双生子快要坐不住,小腿悬在龙椅上晃来晃去够不到地面。小铜钱伸手拿奏折,小元宝见了爬过何瀚的腿去拍弟弟的手。

“母后说,不许乱动父皇桌上的东西!”

“哥哥我错了。”

“要叫我皇兄!”

“皇兄。”

小元宝摸摸弟弟的头,说了句乖。这下连何瀚也再难集中精神,一个劲儿问拾九什么时辰。

大将军忍着笑,拱手道,

“启禀两位殿下,臣的儿子张子安今日也要去文澜殿上学。”

小元宝跳下龙椅跑过去问,

“子安真的在文澜殿吗?真的吗?”

“回殿下,是真的。”

顾不上他父皇,小元宝拉起弟弟的手就往御书房外跑,

“小铜钱快点,咱们去找子安!”

大将军转身朝何瀚回道,

“皇上,咱们继续?”

“爱卿啊,子安来了你不早说。”

 

巳时整,文澜殿里总算到齐了所有人。简溪与何瀚上座,冯广堂师父侧座,双生子和皇子伴读面向老师行拜师大礼、敬茶听训。

冯师父的训诫引经据典,滔滔不绝,孩子们虽听不懂却害怕何瀚发火不敢乱动。

简溪平日是个爱读书的,今日竟也听得云里雾里直犯困,暗自佩服冯师父不愧是有名的大儒。

拜师礼毕,冯师父拿起《三字经》开始上课。简溪在外殿偷看,见五岁的张子安打开书,双生子也学着样子翻开书。张子安摇晃脑袋跟着先生背诵,双生子也学着晃脑袋。

“皇上,咱们头一回见子安是在将军府的百日宴吧,臣妾还抱过他呢。这孩子越长越像将军夫人,清秀水灵,倒不似大将军那般粗犷。”

简溪记得后来双生子的周岁抓周宴上,摆了那么多物件,两个孩子却偏偏什么都不拿,全跑去宾客席抓住子安的手不放。

何瀚拉了他往外走,

“省省心吧,子安说话比你我这父皇母后还管用呢,咱们正好乐得清闲半日。吩咐御膳房给你做的牛乳酥酪吃了没?李太医说治你的腿疼。”

简溪打个大大的哈欠,

“就是太甜了,有些发腻。”

“奇了,你出了名的爱吃甜,倒嫌弃太甜?”

两人刚慢悠悠逛到御花园,就听身后哒哒跑来小铜钱和子安,

“父皇母后,我下课了!”

简溪问子安,

“冯师父没拦着他跑出来?”

子安摇摇头,说冯师父听小铜钱背完了一整篇《三字经》半天没说话,点点头就允了他下课。

简溪跟何瀚直纳闷,儿子们今日是头一天念《三字经》,这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背完了!

“子安,那小元宝呢?”

“回皇后娘娘,大皇子殿下本来也背完了,正缠着冯师父提问呢。为什么人之初性本善?小孩子一生下来就哭很吵是善吗,好孩子不是应该不哭吗?”

简溪小声跟何瀚耳语道,

“皇上,咱们回去救救冯师父吧。”

“不用,冯师父马上会来求救。”

说话间就见冯师父喘吁吁跟着小元宝跑来,朝何瀚简溪直拱手。

“冯师父,朕知道你头一天授课辛苦,今日就先到此为止。不如明日换些难的文章,两个皇子的功课你多费心吧。”

简溪揽过两个儿子,跟冯师父躬身告辞,目送了很远才开口道,

“以后对冯师父要恭敬,天地君亲师,忘不得。”

“是,母后。”

“儿子记住了。”

简溪又打了个哈欠,深吸了口花香,

“你皇祖母园子里添了几只仙鹤,想不想去看?”

“想!想!母后,快走!快跑!”

简溪故意停下脚步,

“母后现在不能跑。”

何瀚上下打量他,怕他又犯腿疼。简溪笑盈盈看着他,

“皇上,臣妾最近总犯困,不爱吃甜就爱吃酸。你说说看跑得跑不得?”

何瀚喜得将他打横抱起,

“哈哈,何琰何琮,你们要有弟弟了!”

“弟弟小名该叫什么?”

“我叫小元宝,你叫小铜钱,那弟弟就叫小石头。”

“皇兄,母后说元宝和铜钱都能换好吃的,石头也能吗?”

“漂亮的石头就能。”

“哇,那弟弟一定很漂亮!”

“嗯!”

 

【全文完】

 

后记:

终于的终于,打上了全文完三个字。这是我入坑以来最长的一篇,二十一章十四万多字,虐了读者小可爱们整整两年。

写作是个孤独的过程,好在我有你们一直不离不弃,每次都评论点赞的小天使们,谢谢!无数次陪我讨论情节的好基友@喵的粉红泡泡,谢谢!

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细节控,却在这个故事里有些小坚持。人物的名字何瀚,简溪,何灏,都带水;索性亭台楼阁也用了水,听雨轩,泽泰殿,文澜殿,若善殿(取自上善若水)。

但也有死活想不出的名字,地名虽有西陈,东祁,北域,可唯独何瀚和简溪所在的国家,从头至尾我都没提一个字,你发现了没?嘻嘻。

这其实就是个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故事,先虐受再虐攻追妻火葬场。谢谢你们跟我一样喜欢狗血,谢谢你们喜欢瀚溪,喜欢琪琳,喜欢双胞胎,给我鼓励和爱支撑我完结!

评论(67)

热度(119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