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追六】累赘 (完结篇加长版)
10.
崔略商在陈三六家门口站了四个多小时，脚有点儿酸。
刚想蹲下歇会儿，一个大爷从楼上下来，
“警察同志，我中午饭之前就看你在这儿，这都睡了一觉出来遛弯了，你怎么还在啊？”
崔略商随口编了个理由，
“我......那啥，我这不是蹲点呢吗，抓楼道里喷帖小广告的。”
“那正好，最近我们小区有两户被盗，都是从阳台爬进去的。我是这栋楼的楼长，你跟我到楼后面，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。”
“啊？不是，大爷您，我这还得...”
大爷拉着崔略商就绕到楼房朝阳的一面。崔略商本着人民警察为人民的责任感，干脆认真评估起来。
“大爷，您看这一楼全都是住户自己扩出来的小菜园，入室盗窃的很容易就借着栅栏和黄瓜架子爬到二楼。”
说着手脚并用演示了一下，身手利索得都把大爷惊着了。
“二楼以上全都得再装一层防盗护栏才安全。”
“谢谢你啊，警察同志！”
崔略商正抓着一楼的护栏往下跳，听见有人喊他，
“略商？”
“三六！”
原来他扒着的就是陈三六家的护栏，陈三六的房间朝阳，正好看到他。
“三六，妈妈没再打你吧？”
“没，没有。”
陈三六动动跪麻的腿，往窗口费劲地挪了两步。
为了求妈妈接受崔略商，他不吃不喝在客厅跪了四个多小时，手机和钱包也被妈妈没收了。
妈妈哪有不心疼儿子的，可她心里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儿，又生气陈三六犯傻。于是嘴上不饶人，说要跪就到你自己房间跪着去。可她没想到她的傻儿子还真就回到房间跪着去了。
崔略商长腿一迈，跨进陈三六家的小菜园，趴在护栏外往窗户里探，
“三六，让我看看你。”
“我在罚跪。”
“你不是说妈妈没罚你吗？”
“是，是我说，她不接受你，我就一直跪着。”
“傻瓜，妈妈看不到的时候就不用跪了。”
“不行，我不能再骗妈妈了。”
“那我就站在这儿陪你。”
虽然出了末伏，可天气还是闷热得过分。
崔略商脱了制服上衣也没觉得凉快多少，白衬衫很快就被汗水浸透，口干舌燥，没吃饭的肚子也响个不停。
“你！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？！”
妈妈刚刚把门反锁，到楼后面来摘丝瓜。在门口没看见崔略商还以为他坚持不了放弃了，没成想竟瞧见他一动不动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。
“阿姨，我说过我不会走的。”
“我也说过我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！”
“求求您别让三六跪了吧，罚我一个人就行。”
“漂亮话谁不会说，你要站就站，随便你！”
妈妈气得连菜园都没进，转身就走了。
崔略商不放心陈三六，几乎隔五分钟就问一次他的膝盖疼不疼。陈三六哪敢告诉他膝盖已经肿得疼得快没知觉了，骗他说，
“木，木，木质地板不硬。”
“瞎说，你家明明铺的是瓷砖。三六啊，你可真不会说谎。”
“被你发现啦。(对手指)”
“太疼的话你要告诉我，听到没？”
“你也是，太热太累的话也要告诉我，听见吗？”
“乖宝宝三六变成管家婆了啊。”
“我没，没跟你开玩笑！”
“老婆大人，我错了~~”
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，忽然一阵大风连带着黑云，很快就遮满了天。
崔略商生无可恋：我去！也太点儿背了！
没一会儿雨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。
陈三六在屋里喊，
“略商，你别站着了，先去躲雨！”
“没事，淋着凉快！”
“你骗人！这么淋着很容易生病的！”
“集训时教官都是拿水枪直接往我们身上喷水，这点儿雨不算什么！”
陈三六也不管他说的话，着急站起来去找伞。
膝盖钻心的疼，腿使不上力，一下摔在地上。又爬起来，扶着墙打开房间的门。
妈妈从厨房端菜出来，以为他想通了肯吃饭了，他却一瘸一拐要去拿雨伞。
“妈，您让我出去一下，就一下下。略商还在外面淋雨呢。”
“什么？！那小子还没走？”
“妈，求您了！”
“不行，伞给我！”
妈妈完全没料想到这两个孩子的决心这么大！她害怕了，害怕自己万一心软了，儿子的一辈子就毁了！
于是狠心说了句，
“你要出去，就别认我这个妈！”
陈三六怔在原地，惨白着一张脸。
捂着胸口，好一会儿才说道，
“妈，您别这样，我心里疼得快撕成两半了。”
妈妈看着他慢慢走回房间，心里也揪着难受，话全都哽在喉咙里竟一句也说不出来。
陈三六刚关上房门，就看见崔略商朝他招手，拿着手机往窗户里面递，
“三六快接过去，手机要是淋坏了，咱们拍的照片可就全没了！”
陈三六踩在床上把手伸出去，接了过来。
擦净上面的水，点开锁屏，是崔略商偷亲他的自拍。
眼圈一下就红了。
我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，为什么就这么难？
忽然手机震动起来，屏幕上显示来电人：紫罗。
“喂？”
“略商，你今天怎么没到所里报到啊！我等了你一天！”
“略商他，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。”
“等会儿，你是陈三六吧？正好，这事跟你说更好。”
“什，什么事？”
“关系略商当刑警的大事，明天咱们见面再细谈。还有你要是为他着想的话，就不许告诉他我找过你。”
陈三六悄悄挂了电话，心里头七上八下。
看着外面的崔略商嘴唇渐渐发白，手从窗户伸出去，
“略商，我摸摸你的手冷不冷。”
“都说了没事。”
崔略商胡撸一把脸上的雨水，比划了几下拳击动作，
“你看，活蹦乱跳的呢，一点儿不冷。”
陈三六抹着眼泪，
“把手给我，你让我摸摸吧，确定你真的没事！”
只有握住你的手，我才能有勇气撑下去。
崔略商手伸进护栏，跟他十指相扣，用力攥着。
“放心了？”
“嗯。”
雷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。
崔略商大金毛一样甩掉头发上的水，累得靠在墙根底下坐着。怕陈三六不放心，仍旧拉着他。
两个人抬头看月亮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。
“三六，你家的丝瓜长得真好。还有地里绿色的细叶菜是什么？”
“韭菜。”
“粗叶的呢？”
“是大葱。靠墙边的大花盆里种的是西红柿，你看见了吗？”
“要我说今天的雨下得好，阿姨省得给菜地浇水了。”
“她种了这么多，都是为了我能吃上没污染的菜。”
“三六，阿姨拿拖把打我你别怪她，她是心疼你。”
“我知道，可我也心疼你。”
崔略商攥攥他的手，
“我也知道。”
陈三六小声说，
“略商，我，我爱你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听不清，你再说一遍呗~”
“我说我、爱、你！”
“小傻瓜，说这么用力，是不是脸都红了？”
“>/////<”
“三六，我也爱你。嘿嘿嘿，是不是脸更红了？”
“>////< >////<”
晚上夜深人静，妈妈不放心悄悄打开陈三六房门的一条缝。看见陈三六趴在窗边睡着了，崔略商在窗外拉着他的手。
下过雨有草的地方蚊子多，崔略商也不管自己被咬得怎样，只顾仔细帮陈三六那截白嫩的手臂赶蚊子，时不时犯困脑袋磕在护栏上。
妈妈叹口气关上门：我该拿这俩孩子怎么办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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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起来！快起来！”
一大早，崔略商是被陈妈妈喊醒的。
“三六不见了！”
“怎么可能？我明明拉着他...”
手一抓，空的！夜里睡得太死，三六把手抽走都没感觉到！
“手机钱包都在我这儿，他什么都没带就出去，急死人了！”
“阿姨，您别急。我的手机还在三六房间里，能不能先进去拿？”
妈妈带他进屋，把陈三六的手机钱包也递给他看。
“您...不拦着我了？”
见他眼里都是血丝，脖子和手上满是蚊子叮过的包，妈妈心里一软，
“先把三六找回来再说。”
“谢谢阿姨！”
崔略商查了查陈三六手机的通话和微信记录，没人联系过他，钱包上挂的梧桐北路的房子钥匙也还在。
“我现在就去找他！您放心，肯定找得到的！”
然而事与愿违，找了快一个上午他一无所获。
点开他自己的手机，想给姐姐打电话让家里人一起出来找。发现通话记录里有一个紫罗的来电。
昨天晚上七点多？那不是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吗？
他记得他把手机从窗户递给了陈三六...
“喂？紫罗，你昨天找我什么事？”
“市刑警队入队名额的事，我爸对你的事可上心了。”
“是不是三六替我接的电话？”
“什么陈三六，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“少废话，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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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三六跟紫罗见过面从咖啡店出来，浑身的勇气都用光了。
【陈三六，你知道当刑警对略商来说有多重要吧？】
【入选市刑警队的名额，我爸有关系可以帮他争取到。】
【我爸一直把略商当女婿看才这么帮他，他只有跟我在一起，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。】
【你要是为他着想，就离开他吧！】
【你一个男人能给他什么？要是让市局领导知道他跟你在一起，他这辈子的前途就毁了！】
【你只会连累他！】
【你就是他一辈子的累赘！】
陈三六曾经对自己说：即使家人反对，世俗偏见，只要崔略商不放弃，再难他也不会放弃。
可是，如果现在这份感情要用崔略商的梦想和前途做代价，他宁可把自己的心摔得稀碎，也一千一万个不愿意！
从来都是崔略商保护他
这一次他也想守护崔略商
用他自己的方式
所以
他选择放弃
这是他这个累赘能为崔略商做的
唯一一件
不再拖累他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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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妈妈在家等了一天等得正着急，忽然听见有人敲门。
“三六的妈妈在家吗？”
“您是哪位？”
“我是崔略商的妈妈。”
陈妈妈愣了一下。
既然对方的家里找上门，那就正好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。
于是打开门。
“三六的妈妈吧？您好！小商打电话告诉了我地址，说怕您一个人在家等三六的消息着急担心，让我过来陪您说说话。”
“您请进吧。”
两人在沙发上坐下，陈妈妈很诧异崔妈妈竟能如此聊家常一样说起陈三六。
“您和家里都同意他们的事？”
“三六这么善良懂事的孩子，我们怎么可能不喜欢呢。”
“可他们都是男的，这以后的路有多难，您就不担心吗？”
“三六妈妈，您想想看。孩子们明知道有多难，可还是选择了跟对方在一起，我相信他们对彼此都是无比认真的。如果连父母的祝福都得不到，这条路岂不是会走得更难？”
陈妈妈记起昨天陈三六捂着胸口说心疼得都要撕成两半了。是啊，儿子心里的疼只会比她多，不会比她少。
崔妈妈接过陈妈妈递过来的茶水，接着说道，
“您知道吗，小商带三六到我家摊牌的那天，还是我头一回见他那么害怕失去又那么想要珍惜一个人。他死死攥着三六的手，估计他自己都没觉察他那手劲儿能把人攥得多疼。可三六连眉头也没皱一下，只是冲他一个微笑就让小商踏实了下来。”
“其实...”
陈妈妈犹豫着开口，
“其实我这么反对他们在一起，是因为怕三六受到伤害。那孩子的性格太容易吃亏，即便别人欺负他，他都能把错归到自己身上。他又是个认准了就恨不得能付出所有的个性。两个男孩子之间的感情本就没有保障，我怕万一哪天...”
“您是怕小商抛弃三六？我敢跟您打包票，绝对不会！”
崔妈妈越说越来劲儿，
“就算他想，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他的！奶奶肯定第一个跟他没完，她可是认准了三六，连见面礼都给了的。”
陈妈妈一下子想起陈三六钱夹里的红包，
“那五百块钱的红包原来是奶奶给的！”
“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，很多事比咱们想得透看得明白。”
两位妈妈聊得越渐投缘，突然听见崔略商砸门。
“阿姨！阿姨！三六回来了吗？回来了吗？”
崔略商一整天没吃没喝又东奔西跑到处找人，抱着一线希望陈三六也许回家了。谁想冲进屋里，没看见人。顿时觉得一片黑影压过来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就往地上栽。
妈妈们赶紧扶住他，架到沙发上。
“小商，你先喝口水吧。”
“孩子，阿姨给你煮碗面吃啊。”
崔略商眼睛直勾勾盯着空气，自言自语，
“阿姨，对不起，我没找到三六。”
“三六失踪还不到24小时，就算报警派出所也不会受理。”
“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。”
“书屋我去了，梧桐北路的房子我去了，菜市场我去了，美发店我去了，冰淇淋店我去了，眼镜店...三六说他换了家便宜的眼镜店，他钱包里一定有那家店的名片。”
明知道陈三六根本不可能去什么眼镜店，崔略商却好像抓到根救命稻草一样在陈三六的钱包里机械地翻找着。
忽然顿住
手里拿着翻出的一张他的照片
派出所宣传单上用过的这张模范民警照片
他曾经贴在书屋玻璃门上的宣传单
那张转天就不翼而飞的宣传单
原来连那张宣传单上他的照片
陈三六都这么仔仔细细地保存着
一下子
崔略商的眼泪竟啪嗒啪嗒往下掉
“小商，别着急。”
“妈，怎么办？我这次真的追不回三六了。找不到他的话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看见人高马大的崔略商为了陈三六哭得稀里哗啦，陈妈妈的心这回是彻底软了。
如果是这个诚恳体贴的好孩子，那么把三六托付给他，她也能放心了。
于是到厨房去给他煮面。一边煮一边又想到三六也跪了饿了一天一夜，他那个小身板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持住。
陈三六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先做饭，最开始也只会简单的煮碗面。然后就到楼下小公园的长凳上边写作业边等她下班回来。
那孩子总说：妈妈我不给你添麻烦，只是想每天早点儿看见你。
再后来，陈三六凡是遇到伤心事，她都能在那个小公园找到他。
对了！小公园！
陈妈妈端着面从厨房跑出来，
“我想到一个三六会去的地方，我们搬家之前老房子楼下的小公园！”
“我马上去！”
两个妈妈一起把他拽回来，
“先吃面！”
“先吃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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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三六恍恍惚惚，两只脚不知不觉就把他带到了小公园。
老城区改造，周围的老楼都拆改的完全变了样子。小公园也扩建成了街心公园，添了游乐设施多了个相亲角，花坛也改了造型，唯一没变的是原来长凳的位置还是长凳。
小时候怕妈妈不要他这个拖油瓶，每天带着作业在长凳上等妈妈回家，见到妈妈就无比安心。在学校被人欺负了，跑到公园，哪怕只是从滑梯上滑下来，也能瞬间满血复活。
陈三六坐在长凳上，拼了命地想找回哪怕一点点的力量。
可这一回他生命里好不容易照进来的阳光没了，他连呼吸的力气都快耗尽了。
“陈三六！”
“略商？！你怎么找到这儿的？”
“我找不到的话，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！”
崔略商好不容易找到他，可他往前进一步，陈三六就往后退一步。
“是！咱们分手吧！”
“什么？你再说一遍！”
“分手，我说分手！”
“三六，我说过两个人的事我们一起解决！”
“这次不行的，略商！拿你的梦想作交换，我宁愿分手！”
“我知道紫罗跟你说了什么。你别信她，我的前途她说了不算！”
“我不管，只要有一丝会连累到你的可能，都不行！”
“三六啊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陈三六抹掉脸上的泪，伸出一只手，笑着说，
“咱们玩石头剪刀布吧。我赢了就往后退一步，你赢了就往前一步。你追上我，我们就不分手。”
崔略商看着陈三六明显摇摇欲坠的身体，却硬是挺直腰板一门心思要赶他走，心已经给撕成了好几片。
“石头剪刀布！”
“你不出，就算我赢了！”
“石头剪刀布！我又赢了！”
“石头剪刀布！我又赢了！”
“你明知道石头剪刀布我一定会输，为什么非要拿这个折磨我！你说过我是你的阳光，没了我你就活不了的！”
“如果因为我而毁了你的前途，我才真的活不了！”
“陈三六，你太自私了！只求自己心安，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？你以为没了你，我就能活得了吗！活不了，我还要前途干什么！”
陈三六愣住了，因为他看见崔略商哭了。
陈三六怕了，他怕再听下去就永远也没办法离开了。
于是转身就要逃。
可还没跑两步就觉得双脚离地，整个人的重量都被崔略商背在了背上。
“你放开我！”
他拼了命地挣扎，没用。
“你放开我！”
他拼了命地捶打崔略商的手臂和肩膀，没用。
“你放开我！”
他狠命地咬上崔略商的耳朵，咬得血肉模糊，还是没用。
“你放开...”
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，晕过去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：
“陈三六，你现在已经被崔略商警官逮捕，判处终身监禁。”
------
陈三六在医院醒过来已经是一天后，被送来的时候严重脱水，差点儿把崔略商给吓死。
“三六，饿不饿？我妈熬了小米粥，我扶你起来吃。”
陈三六伸手摸摸崔略商包着纱布的耳朵，
“对，对不起。”
“医生说你要是再用点儿力，耳朵就让你给咬下来了。”
一听这话，陈三六猛地坐起来，
“快让我看看！”
“骗你的，谁叫你要跟我分手。”
陈三六眼神黯淡下来，低头搓着手指。
“现在还想跟我分手吗？”
“想。”
“陈三六你！”
崔略商扳过陈三六的肩，
“抬头看着我，你听好：我崔略商的人生里陈三六排第一，当刑警排第二。失去一个当刑警的机会以后还会有其他机会，失去了陈三六这个人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另一个陈三六了。”
“略商，我...”
噔噔噔，敲门声。
崔略商见到来人，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滚下来。
“刘，刘局长？！”
进来的是市警察局局长，崔略商在特训营时见到过他去视察，赶紧立正敬了个礼。
局长指了指陈三六，
“这是...”
崔略商和陈三六同时抢着回答，
“我媳妇！”
“普通朋友！”
崔略商捂上陈三六的嘴，又说了一遍，
“报告局长，这是我媳妇。您也太体恤我们基层下属了，连我媳妇住院还麻烦您特意跑一趟。”
“老刘，你说你，我就买水果这么会儿功夫你都等不及。”
说话的是陈妈妈，提着一袋子水果也进了病房。
妈妈居然称呼局长老刘？！
“我这不是想早点儿见着儿子嘛。”
儿子？！
陈妈妈走到病床边，拉过陈三六的手放在局长的手上，
“三六，快喊爸爸。”
“什，什么？！”
“傻孩子，我是你爸爸，快叫啊。”
“爸...爸。”
局长连连点头，眼眶都红了。
陈三六一脸懵圈，崔略商二脸懵圈。
“妈，这到底？”
“我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原谅你爸的...”
说来陈三六的爸爸妈妈当年结婚时也是相当恩爱，可半年之后爸爸主动申请成为缉毒警，常年不着家，工作性质危险，甚至连家人都有可能遭到毒贩的报复。
妈妈没少因为这个跟爸爸吵架，可爸爸对这份工作太投入无法放弃，妈妈不想整天过提心吊胆的日子。几年下来矛盾越来越激化，两人最终还是离了婚，那一年陈三六才两岁。
妈妈就是从那个时候，对警察这个职业满是怨恨。所以她看见崔略商的警服，才会那么排斥那么反对。
妈妈二十多年一直没再嫁，是怕陈三六受委屈，也是悄悄在心底里盼着或许哪一天爸爸想通了能回家。
爸爸从缉毒警一点点升到了局长，他把自己的人生都给了事业。也试过再找一个伴儿，可总是忘不了三六的妈妈。他以为这么多年了妈妈肯定再嫁，也就没有去打扰。
人越老越孤独，爸爸想知道如今妈妈和三六过得到底怎么样，于是大约一年前，在全市人口信息系统里查到了他们新家的地址。
“直到昨天你进了医院，我才下定决心再争取一次挽回你妈妈的心，让我用下半辈子好好照顾你们。”
爸爸温暖的大手摸着陈三六的头，声音里满是歉疚。
陈三六一下子哭了出来。
他不用再羡慕别人有爸爸。
他现在也有爸爸心疼他了。
他终于能亲手给自己的爸爸做一顿饭了。
崔略商琢磨琢磨局长说的话，问道，
“既然您一年前就开始查了，那您岂不是早就知道我跟三六的事？”
“我去书屋附近想看看三六，就总瞧见你小子在他身边晃。当然我也得查查你的来路，没想到你除了是所里的模范民警，还有个当刑警的理想嘞。”
“所以...我去刑警队特训是您安排的？！”
“那你也得是那块料才行啊。”
“那特训考核第一名的假期奖励也是您批的？！”
“谁叫我儿子喜欢你呢。”
“那！那我进市刑警队的名额...？”
“诶诶诶，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啊！等你通过了我的姑爷考核再说！”
崔略商一蹦老高，
“谢谢局长，不对，谢谢叔叔，也不对，谢谢爸！”
陈三六被这么多突然掉下来的幸福给砸蒙了。
他这个累赘曾经不敢奢望的一切
竟然全都歪打正着地变成了现实
他也不用捏自己的脸确认这是不是在做梦
因为崔略商正紧紧地搂着他
勒得他肋骨生疼生疼
好真实！
“三六，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我的累赘吧？”
“三六，我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当上刑警的！”
“三六，原来我才是你的累赘啊！”
“三六啊，你知道我的脸皮够厚，所以...”
“今后我会一直一直拖累你的！”
“那，那好，好吧。>////<”
【全文完】
蜥蜴的话: 三六小可爱和小崔警官的故事到这里就全部讲完了！谢谢亲爱的们喜欢这萌萌哒的小两口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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