蜥蜴等等

你俩啥时候扯证?

【瀚溪】庶妻 (第十五章)


* 是的!不要怀疑你的眼睛!我更了!

* 古风架空,会有生子,保证HE.

* 虐加通篇撒狗血,更新仍然日期不定,慎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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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
 

子时稍过,常公公照例进到内殿查看,却惊得汗毛倒竖。

“听雨轩”院内,何瀚与简溪的鬼魂对面而立,隔了不过七八尺远!何瀚竟似被蛊惑一般,几欲伸手上前碰触。

“来人啊,护驾!快护驾!”

外殿侍卫闻声赶来,将何瀚团团围住,一阵骚乱。待何瀚推开侍卫,四下里再寻,院中早没了那抹飘荡的蓝衣冤魂。

“简溪啊,明日你再来找朕,朕就在这儿等着你!朕跟你保证,再不会有人来惊扰!朕在听雨轩日日等你!”

何瀚直喊到脱力,才颓然坐回石凳上,面如死灰。侍卫皆领命退出殿外,只剩常公公一人跪伏在何瀚脚边。

“常青,你欠朕的这颗脑袋,你当真以为朕忘了不成?!”

“奴才万死!”

“你明知朕盼简溪的魂魄盼得有多苦!”

“皇上,冤魂缠身绝非吉兆啊。您身系江山社稷、万民福祉,依奴才看,不如请宝塔寺住持大师来诵经超度...”

何瀚一脚将常公公踹翻在地,

“超度?你要朕逼着简溪的魂魄生生吞下前世的冤屈苦楚去跳忘川河?!作孽的是朕,得报应的也原该是朕!如今他化了鬼来找朕讨债,朕宁愿他这债讨要得越久越好。他是朕的,即便是鬼,朕也无论如何不会再放手!”

 

 

 

铜镜前,简溪匆忙换下湖蓝色长衫。拿起汗巾擦拭面颊和嘴角的“血迹”,慌乱间一下重过一下,扯拽着肌肤。

他自问冤魂厉鬼的装扮足够骇人,他原以为何瀚处心积虑谋求得皇位,该是万般惜命恨不能长生不死。他原以为会吓得何瀚惶惶不可终日!

可何瀚竟然不怕不惧!

竟然夜夜盼着他的冤魂来索命!

不对!

不对!!

何瀚啊何瀚!

你以为用三言两语便能哄骗简溪的魂魄原谅你?!

你以为遭了天谴双耳失聪便能逃掉你背负的罪孽?!

你以为用毒誓诅咒自己便能换来一世的心安理得?!

简溪滑坐在地,不住地摇头,好似魇住一般。

“方才使了轻功带你翻出院墙,可剐蹭到哪里没有...?”

陈霆一袭黑衣闪进屋内,见他如此情形,捉住他肩膀安抚道,

“漠然,是我。”

“皇兄...”

“你若承受不来,闹鬼一计便到此为止吧。”

简溪反抓攥住陈霆的手臂,抬眼间已换上决绝的神色,

“皇兄,开弓没有回头箭!我要让他跟简溪的魂魄多见几面,再彻底毁了他全部的希望!就像那场大火之后的简溪...”

“不准伤害你自己的身子,不准不顾惜你自己的命。你答应了,本王才帮你。”

“漠然答应你。”

皇兄,答应你的是江漠然,不是简溪。

 

 

第二日夜里,听雨轩敞开的窗外刮进一阵风,吹熄了桌上的灯。何瀚果然看见院中大树下立着简溪的魂魄。

“简溪,求你今日别急着走,让朕好好看看你。”

片刻,见简溪悠悠张口,

“七窍流血、肠穿肚烂,全都拜你所赐。”

简溪飘到月光下,浑身绑满了血淋淋的荆条,锋利的刺扎得他千疮百孔。

“这般模样你可满意?”

何瀚踉跄一步,

“简溪啊,你为何如此情状?疼坏了吧!”

“含冤而死,鬼魂日日到阎罗殿受刑,种种刑罚不一。”

“你如何受得了...如何受得了啊!朕该怎么帮你卸下这荆条?”

简溪抬袖抹掉口里呕出的"血",

“害我冤死之人,受荆刑三日。你可挨得?”

“哪怕十日,三十日,都是朕欠你的,是朕欠你的...”

何瀚急忙便要唤常公公去寻荆条,却见简溪飘到石桌前,伸手想触碰希宇曾雕给小元宝的木马。

简溪怀里带血的襁褓该是那苦命的孩子吧,何瀚思念儿子,也试探地伸出手去。

“如今你与我们母子已是人鬼殊途,阴阳相隔,再难碰触。”

殊途二字立时将何瀚的心撕裂开,疼得他胸口一窒。

“简溪,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!凭你要挖朕的眼、喝朕的血、剔朕的髓都随你,但凡朕这副皮囊能偿还的,你统统拿了去!只求你可怜朕思慕你的一腔子情意,别撇下朕!朕求你了!”

简溪将手指放在唇边,摇晃臂弯,

“嘘,吵到小元宝了。不哭,不哭...”

“朕亲手做了其他小玩意给孩子,这便进屋去拿。等着朕,一定等着!”

何瀚捧了满怀再出来,哪里还有简溪在。

第三日夜里,何瀚早已将荆条绑身,长刺扎进皮肉,不多时就染红了衣衫。简溪只在院墙上一闪而过,便失去了踪影。

第四日夜里,简溪的鬼魂坐在院中大树的树枝上,一动不动看何瀚给他烧纸钱。

何瀚身上的荆条刺穿了皮肉,却是刺得越深他自己心上越宽慰。边烧边念叨着:“朕多疼一分,你便能少疼一分。”

第五日夜里,何瀚浑身的伤口绽裂着难以愈合,血止不住向外渗,每动一下都疼得打颤。

他眼光追着屋顶上的湖蓝色身影,确定简溪再没有荆条的桎梏,长舒一口气,

“入秋了,你身子单薄是个怕冷的,朕多烧些衣裳给你。过几日便是中秋,朕在石桌备上月饼瓜果,咱们一家人过个团圆节。”

沿着房顶的灰瓦片悠悠飘下一张字条,是简溪的笔迹:

月圆之夜,听雨轩内。

何瀚如获至宝般抚摸那纸条上的每个字,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、铭心刻骨。

简溪,你可知这一个补偿赎罪的机会,朕等得有多苦!

 

 

 

“皇上,荣恩侯在殿外候着,等您同去给太后请安。”

常公公遣了禀报的小太监出去,仔细为何瀚换下朝堂厚重的龙袍,里衣透出斑驳血迹。

“常青,替朕换上件松乏的深色衣袍。朕的伤须得瞒着众人,太后身子不好,尤其闹鬼之事万不能惊扰她老人家。听到没有?”

“可是皇上...”

“简溪能与朕这般相见,是朕唯一的念想,这辈子只求守着听雨轩守着他和孩子的魂魄。”

江漠然在御书房外等了不多时,何瀚便着一件暗龙纹靛色长衫走了出来。

“今日是圆月节,喜庆团圆,陛下怎的选了这深色?”

“圆月节?”

“在西陈,中秋叫做圆月节。西陈的风俗,因月色太过清冷易招邪祟怨灵,所以定要穿得喜气才能保平安顺遂。近来宫中时常闹鬼,用这喜气冲一冲也好。”

朕宁愿冤魂缠身也不要什么平安顺遂,但愿这月色不负朕心。

简溪,你答应过朕,今夜会来。

“陛下,太后平日爱吃什么?”

“陛下,太后可养了猫儿啊狗儿的?”

“瞧我这不是打自己的嘴吗,太后有咳疾岂能养这些?”

“陛下,不知漠然是否合太后的意?”

“太后究竟喜欢什么性子什么样貌的儿媳?”

江漠然故意说得飞快,何瀚到底是不是骗简溪的鬼魂双耳失聪,他要在光天化日下看个清楚明白。

何瀚蹙眉盯着他的嘴唇,几乎逼得他向后趔趄一步。张了张嘴,眼中的茫然慌乱一闪而过,稳住声音扯出个笑容,

“荣恩侯这般口齿伶俐,怕是一百个谏言大臣也说你不过。”

常公公绕到江漠然身侧,正对着何瀚的方向,玩笑道,

“侯爷询问皇上太后的喜好实乃一片孝心,只是您慢些说岂不比连珠炮似的省力?”

何瀚读懂常公公的唇语,眉间旋即舒展,

“太后慈祥仁爱从不刻薄人,唯独不喜话多的。”

他是当真听不见了...

江漠然敷衍地笑着埋怨何瀚打趣他。

他是当真听不见了...

面具之后的简溪发觉自己麻木的心上长了根奇怪的刺,微微刺痛,任他如何费力也无法拔除。

 

 

 

太后虽早有耳闻江漠然与简溪样貌相像,如今见了真人却仍是吃了一惊。

直到听见江漠然嗓音沙哑不似曾经简溪的清亮,才稍稍平复了些心绪。

“太后,这千年灵芝对症咳疾有奇效。我皇兄说您若吃着好,再叫人从西陈快马送来。”

“国主跟侯爷有心了,还惦记着哀家这个老太婆。”

“漠然嫁过来就是您的儿媳,不孝敬您孝敬谁呢。”

江漠然察觉太后盯着他的脖颈,对他将信将疑,便指了指自己的耳垂,

“太后您瞧,老人们都说我右耳有痣是多子多孙的福相。我西陈能受孕的男子,朱砂痣虽都长在耳垂上,却鲜少有生在右耳的。日后漠然跟陛下给您多添几个皇孙,承欢膝下。”

可谁又能把简溪的福气还给他?他一辈子求得不多,却连一个孩子都没留住。

江漠然装作憧憬般笑着看向何瀚,将每个字刻意说得清清楚楚,似剔骨刀剜在何瀚身上刀刀见骨。

何瀚眼中的痛太后看得明白,便岔开话茬问些西陈国的逸闻趣事。江漠然一连讲了好几个笑话,逗得一屋子人前仰后合,直到晚膳都摆上了桌。

“哀家听说侯爷并非皇子?”

“家父乃是西陈国右丞相,漠然自小陪着皇兄读书,在宫里的时日比在家还多。皇兄无其他兄弟,与我最为亲厚、情同手足,便封了漠然荣恩侯的爵位。”

“如今你远嫁到此,可埋怨国主?”

“联姻是福惠两国的大计,漠然无怨。更何况,陛下潇洒俊逸王者气派叫漠然一见倾心,我谢皇兄还不及又怎会埋怨。”

江漠然直爽的性子让太后渐渐放下怀疑,接受了他西陈国荣恩侯的身份。

中秋晚膳菜色丰盛,可才吃不久太后便犯了咳疾。只因与众人说笑了半日精神不济,又吃了块月饼才勾了起来,咳得气喘不止。

江漠然忙前忙后为太后侍疾,不敢怠慢半分。这一刻他不是荣恩侯,而是侍奉母妃的简溪。

待太后服下汤药咳喘渐息,江漠然才放心离开,临走时还不忘替她将暖腿的锦被掖好被角。

主侍嬷嬷送何瀚与江漠然到太后殿外,悄悄留住了常公公,

“你时时在皇上身边伺候,太后说旁的她概不过问,只一件,要你看顾好皇上的龙体。你伺候过先帝,她最信的就是你。”

说罢递给他一盒药膏,

“你如今上了年纪,那条断过的腿走路也不大灵光。这药管用得很,是太后赏你的。”

常公公颤着双手接过药,

“当年若不是太后,老奴岂止断腿,怕是早就没了性命!太后如此恩赏体恤,老奴粉身碎骨以报!”

 

 

 

太后殿与后宫诸殿隔了一片不小的荷塘,水面上建起的九曲桥不论停留哪一处入眼皆是美景,可何瀚偏偏在桥上走得疾。

他儿时在这片荷塘目睹兰妃被推入水中惨死,才害得母妃误食毒药咳疾缠身妹妹夭折,是他不孝!

江漠然跟在他身后却是另一番心思。他的湿寒症在太后殿时便已隐隐作痛,他算好了这片荷塘,他也算好了今年中秋比往年要更冷些。

于是拉住何瀚的袖子,绕到他面前,

“陛下,晚膳漠然吃得少,才出来又灌了一肚子冷风,岔了气。歇一歇吧,我陪您赏月。”

“朕还有事,你自己赏吧。”

“方才漠然见陛下也吃得甚少,每道只拣些配菜入口,这是为何?”

何瀚一顿,

“简溪的习惯便是朕的习惯。”

三年来,他思念成疾,便将自己也活成了那人的样子。

“原来又是陛下的发妻,漠然不服!”

“朕记得是荣恩侯亲口所说,不在意朕给不了你真心。”

“漠然不求即刻便得了陛下真心相待,中秋圆月配上这九曲荷香,陛下连站在漠然身边赏片刻月色都不愿吗?”

何瀚惦记着听雨轩与简溪之约,心思烦乱,语气变得越重,

“朕今日无甚兴致,还请荣恩侯不要再做纠缠!”

江漠然拦住他的去路,

“漠然对这荷塘九曲十分钟爱,可否请陛下为漠然也建一处?陛下的发妻有陛下的心,更有听雨轩,漠然也想有个特别所在停驻陛下心里!”

何瀚猛地扯住他一只手臂,沉下声音,

“听雨轩?你有什么资格拿自己跟简溪比?!让开!”

江漠然借着何瀚甩开他的力暗中向后仰倒,整个人掉进了荷塘。

塘水果然如他所料般冰凉,湿寒症最忌遇冷水,他的四肢会开始麻木动弹不得,之后便会发起高烧。

浑身的刺痛袭来,江漠然看见何瀚跳下水,于是放心任自己沉入水中,脸上带着笃定的笑。

皇兄,我说过定会拖住他,“听雨轩”的事你可要快些才好。

 

 

荣恩侯寝殿里,江漠然如愿发起高热来。湿寒症的刺痛让他在床上翻来滚去,太医连诊脉都无从下手。

何瀚一心悬在听雨轩,一面又责怪自己失手推江漠然落水。见他疼得这般,两手按住他的肩膀道,

“李太医,快些救人!”

太医急忙号脉,眼疾手快施了几针,暂且止住江漠然浑身的剧痛。何瀚才放开他肩膀,江漠然便一把攥住他衣角,含混说着“陛下...别走”。

“你落水确是朕的过错,先好生吃药退烧再说。李太医医术高超,你放心让他诊治便是。”

江漠然高热脸颊烧得绯红,身子虚弱,别说坐起来端药碗,便是张嘴喝药都没了气力。只可怜兮兮望着何瀚,药到嘴边也送不进咬紧的牙关去。

太医和随侍碍着江漠然的身份皆不敢强行灌药,眼看床上的人快要烧糊涂不省人事。

无奈何瀚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前,拿起药碗。另一只手才钳住他的下颌,便立时抖动不停。

三年前在天牢,他也是如此掐住简溪,强灌下那杯毒酒!

不行!他办不到!

一时间胸口钝痛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。

他想抓住根绳索爬出这惨痛记忆的深坑,却无处可逃。

只能任凭自己的手再次扳开那张熟悉脸孔上的下颌,将汤药灌了下去。

何瀚几乎趔趄,撑着自己坐到近旁的椅子上。喉间隐隐涌上一股腥甜,混着已经绞烂的心脏,生生吞了回去。

江漠然其实早已转醒,冷眼欣赏着自己拿一身病痛换来的对何瀚的折磨。

“皇上,皇上!不好了!”

常公公忽然闯进来,脸色惨白,

“侍卫来报说...说听雨轩失火了!”

何瀚怕自己读错了他的唇语,揪住常公公的衣领,吼道,

“听雨轩怎么了?”

“失火了!因早前撤了守门的侍卫,发现的晚,已经...”

“简溪...简溪还在听雨轩!简溪!”

何瀚,你可记得中秋是什么日子?

若没有当年的那场大火,小元宝原该在中秋降生!

如今失去一切的绝望,滋味如何?

 

 

听雨轩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。

何瀚几次豁出命冲到大火旁,烧伤了双手仍旧往火里探,侍卫几人合力才勉强拦下。

“谁再敢拦着朕,朕砍了他的脑袋!!”

“简溪留给朕唯一的念想都在那屋子里面!!”

“没了!什么都没了!!!”

何瀚眼睁睁看着大火烧没了整间院子,烧没了他所有的希望,看着一切全都化了烟,散了。

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张纸条,又是简溪的笔迹,上写着:

人离可复会,魂丧无返期。

“魂丧无返期...”

“魂丧无返期...”

何瀚重复一回,口里就跟着呕出一口血来。

直到气力耗尽,痛断肝肠。    

【且听下回分解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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