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瀚溪】庶妻 (第七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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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简溪承受着何瀚掠夺般的亲吻,被当作战利品一样任他摆弄炫耀。
泪从眼角滑落,连带了那颗才修补好的心,掉在地上,碎了。
何瀚攥了简溪一只手,
“老五,既已说明白也看明白,我与你【三嫂】这便回去了。”
何灏的心早让简溪的泪刺痛得无以复加,也伸手捉住简溪另一只腕子。
“我不能放简溪走,再叫他跟你回去受苦!”
“老五,你太放肆了!敢动我的人!”
“我有何不敢?你根本不配娶简溪!”
何瀚一掌朝何灏劈去,何灏躲开掌风出拳回击,两人过招之间将简溪来回拉扯。
何灏心有不忍,怕扯疼了他,终是放开手。何瀚则趁势狠命拽回简溪,在他手腕上抓攥出道道红印。
“王爷,何灏,你们别打了!”
两人哪里肯听他的劝,没了他夹在当中,更是打得眼睛通红。何灏一拳砸中何瀚胸口,何瀚反手擒住他的喉咙。
“都给我住手!”
“母后?!”
皇后立在不远处,呵斥道,
“皇宫内院,你二人身份贵重,大打出手成何体统!”
“母后有所误会,我与三哥不过一时兴起切磋新招式罢了。”
“儿臣们思虑不周,让娘娘受惊了。”
二人及时收了手,皇后便也不多作追究。见自己的儿子何灏眼神追着一旁红梅树下的简溪,皇后眼底敛进一丝戾气。
“老三,那可是你的妾室?上回寿宴你父皇称赞过的简家的儿子?”
“回娘娘,正是。”
何瀚示意简溪过来给皇后行了礼。
“好可怜见的,脸都冻红了。听说已经有身子了,如何不在王府安胎?”
“母妃惦记孩子,儿臣带他来让母妃瞧瞧好宽心。”
“你母妃当真是个有福的,眼看就要抱孙子了。话又说回来,再喜欢也是庶出,毕竟只有嫡出才能封世子继承王位。老三,嫡庶有别的道理可忘不得。妾室虽好,也得多疼顾些正妻。”
“娘娘教训的是,儿臣谨记。”
简溪跟着何瀚退下,身后何灏那道灼热不舍的目光他心疼却无暇顾及,只记挂着何瀚听完皇后训诫,拳头上攥得泛白的骨节。
何瀚的母妃是庶妻,何瀚是庶出。简溪的娘也是庶妻,简溪也是庶出。再没有谁比简溪更能明白何瀚的心思,正庶有别四个字,叫人心里生出多少不甘,却又始终活在它的阴影之下。
简溪伸手握住何瀚的拳头,一点点摩挲,心疼何瀚攥进掌心里那刀一般锋利的隐忍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“妾...心疼王爷。”
“哼,本王看你是心疼老五更多些吧。”
何瀚烦躁地挣开他的手,冷冷道,
“不过是在他面前亲了你,你便舍不得他伤心,为他掉泪。”
“王爷,妾没有...”
何瀚捏起简溪的下巴,
“本王亲眼见你那眼泪从这张白嫩的脸蛋上淌下来!还能有假?老五为你打的那一拳,就疼在本王的胸口上!还能有假?”
“究竟如何您才相信妾?”
“本王谁、都、不、信!”
从宫里回府那日,何瀚再没来过听雨轩。小幺复又得宠,府里上下都在传,怕不是王爷要纳他为妾,跟庶夫人平起平坐了。
简溪碎了的一颗心无论他如何捡拾,仍是被何瀚那一句【本王谁都不信】伤得难以补全。
这一日,拾九来送李太医开的安胎药,才进门放下药就被琪琳赶了出去。
“琪琳,你赶我做什么?”
“好让你快些巴巴地去给小幺主子送王爷的赏赐啊!”
“你别听风就是雨,王爷从来没动过纳他为妾的心思。”
“你是王爷肚里的虫不成,王爷什么心思都能叫你知道了去?”
屋里传出简溪的声音,
“琪琳,外头凉,让拾九进屋说话吧。”
“庶夫人,他手里还提着王爷给小幺的赏赐,我这不是怕你看见伤心嘛。”
拾九将赏赐放在门外台阶上,才又进来。
“王爷叫我问问夫人...过年除了府里的一应年货,可...可还有其他要添置的?”
简溪听他说的磕磕绊绊,心中了然,
“这话是你替王爷编的吧,王爷根本没让你递话。”
“王爷近日忙着准备迎接娘娘,又赶上为北域平叛大军筹措粮草,人都瘦了一圈,一时没想到也是有的。”
“你不用宽慰我,我知道自己在王爷心里几斤几两重。”
琪琳给拾九使眼色,意思叫他快走。拾九却站着不动,
“庶夫人,属下看得出王爷心里有您。上一回王爷从江北赈灾回来遇刺受伤,他是惦记您的伤心里急,为了早几日赶到家才只带我一人随行护卫。十几个刺客刀刀狠毒,王爷挨了那许多刀一路强忍着,血把马背都染红了,愣是不肯半路停下治伤。”
“拾九,你为何告诉我这些?”
“庶夫人待琪琳好就是待属下好,属下看得出夫人心里装着王爷。”
“你这块木头,好好的又扯上我做什么?”
简溪心里的波澜才平又因着拾九的话泛起了涟漪,他爱上的这个强悍的男人那冷漠的面孔下究竟还压抑着多少情绪。
临近除夕,王府上下都忙得四脚朝天。偏越忙越有添乱的,小幺恃宠而骄,琪琳看不惯他欺负后院里的男宠,几乎每日一小吵两日一大吵。
琪琳的暴脾气每每动手生事,再添上小幺梨花带雨装可怜,直把何瀚气得险些动了家法,下令禁足才算消停了几日。
除夕这日惠妃到王府时,阖府上下早已等在门口行礼叩拜。
年夜饭摆在了东临阁正厅,何瀚与锦夫人和简溪陪着,男宠身份低微只守在后院等惠妃赐膳。
简溪是妾,与主侍嬷嬷一同站在桌边伺候。
亲手把菜夹到惠妃盘子里,看着她吃得高兴,从小未能在母亲跟前尽的孝心得偿所愿,叫简溪一下红了眼睛。
锦夫人故作惊讶道,
“呦,大过年的都图个喜庆,掉眼泪可是不吉利啊!”
哪知惠妃非但不恼,反倒拍拍简溪的手,
“想起你娘了吧?来,坐到我身边。”
简溪受宠若惊,看看惠妃,又瞧了瞧何瀚,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。
他今日穿的是何瀚送的那件湖蓝色长衫。小元宝渐渐长大,他的小腹也稍稍隆起了些,长衫的腰带也觉紧了。
何瀚见他这般身样,一双眼睛湿漉漉,孕中别有一番姿态,心头不由得一软,
“母妃叫你坐,你遵命就是。”
锦夫人在一旁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,暗中给翠蝶递了个眼色。翠蝶会意退出正厅,往男宠的后院去。
何瀚见惠妃吃过饭仍颇有精神,便扶了她到院里,
“母妃可还记得儿子封王搬出宫前,每年陪您看的烟花?”
“当然记得,好看喜庆得很!”
“儿子今日陪您再看一回。拾九,叫他们点烟花。”
一院子人正盼着看烟花,忽听一声惨叫,
“王爷救命啊!王爷救救奴才啊!”
只见小幺脸上一道狰狞的血道子,身后追着他闯进东临阁的是琪琳,口里还嚷嚷着,
“小贱人!你往哪儿跑!看我不杀了你!”
小幺一下躲到惠妃身后,琪琳发了疯似的冲过来举刀便砍。何瀚上前夺了刀将他一掌劈倒在地。
“来人!拿下!”
惠妃险些被琪琳撞倒,受了惊吓,头晕得厉害。众人连忙将她扶进卧房歇息,待她转好些,何瀚方回到院里。
“你们放开我!我要杀了那个小贱人!杀了他!”
琪琳还在狠命挣扎,直勾勾瞪着血红的眼睛,喊得声嘶力竭。
何瀚呵斥道,
“琪琳,你可知罪吗?”
“我没错!都是那贱人的错!”
小幺哭得呼天抢地,
“王爷,奴才不过是碰撒了琪琳桌上的一碗汤,他就冲过来要杀奴才!他素日里就与奴才不睦,您可得给奴才做主啊!”
锦夫人帮腔道,
“王爷,先不论这两个奴才谁对谁错,只琪琳冲撞娘娘这一件便是大不敬的死罪啊。”
“什么大不敬,我没错!你们不能杀我!要杀就杀了小幺!”
何瀚气得横眉倒竖,
“拾九,把琪琳这个贱人给本王拖出去砍了!”
拾九脑袋里嗡嗡直响,好似掉入冰窟一般动弹不得,心疼得喘不过气。
“王爷!求您饶了琪琳一命!”
“拾九,你疯了!不怕本王连你也杀吗!”
简溪情急之下站了出来,
“王爷,且慢!求您刀下留人啊!”
何瀚见是简溪求情,立时面色凝重,眉间锁得更紧。一把将他扯开,吼道,
“你怀着孩子,不该你操心的最好给本王少管!”
“王爷,此事确有蹊跷,您不能枉杀啊!琪琳平日即便再胡闹,也知道识大体。没有锦夫人的吩咐他连缀华阁都不敢进,又怎会在今日持刀闯进娘娘所在的东临阁呢!还有,他从方才就一直反反复复喊叫同样的话,双眼血红,恐怕是被人下了幻药,一时蒙了心智!您一试便知!”
锦夫人不依不饶,阴阳怪气道,
“简溪,谁不知道你与琪琳相熟,他闯了祸你必定袒护。前几日他才因打伤小幺被王爷禁足,难道回回都被下了幻药不成?琪琳害得娘娘眩晕发作,你却为那个奴才求情,亏得娘娘这么疼你,你这分明就是忘恩负义!”
“都别吵了。”
惠妃由主侍嬷嬷扶着从卧房出来,
“本宫不过有些头晕,若当真为此枉杀了人,让我良心何安。本宫倒想试试简溪的法子。你叫琪琳是吧,本宫赐你的年夜饭可吃得顺口?”
“我没错!是那个贱人的错!我要杀了他!”
一连问了几遍,琪琳果然只会喊这三句。惠妃又召太医给琪琳诊了脉,确是中了幻药。
“瀚儿,他既是无心之过,打几板子小惩大诫,便放了他吧。”
“妾替琪琳叩谢娘娘不杀之恩!”
“简溪,快起来吧!多亏了你,为本宫积了福德种了善果。”
“是娘娘宽厚慈悲。”
何瀚将惠妃在卧房安顿好,不想惠妃方才在院里着了风,又犯了咳疾。听着母亲一声接一声重重的咳嗽,何瀚端水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惠妃轻轻握住他的手,
“瀚儿,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,娘不忍心看你用它折磨自己一辈子。”
“娘,儿子的罪得儿子自己来赎。”
何瀚七岁那年的一个晚上,无意中撞见正值盛宠的兰妃被人推下荷花池溺毙而亡。那晚天上没有月亮,他没看清凶手是谁。
皇帝痛失爱妃不相信是她自己失足落水,下令彻查。何瀚孩童年纪,善良天真,告知父皇亲眼所见兰妃遇害。殊不知他却因此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。
一日他从书房回来给母妃请安,桌上摆着他夏日里爱喝的梅子汤。他不过贪玩捉蝴蝶的工夫,一头汗再进屋,却见母妃倒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呕血。
母妃因怀了身孕爱吃酸,喝了那碗梅子汤。汤里被人下了毒,原本要害死何瀚,母妃和她腹中已五个月的妹妹却替他受了罪。
小妹妹胎死腹中,母妃好歹保住了性命却从此身子受损,一辈子咳疾缠身。
何瀚的奶娘随后竟服毒自尽,临死前存了一口气告诉他,是皇后拿她全家性命相挟逼她投毒。
一切皆是皇后主谋,是她命人推兰妃下水,是她要毒杀何瀚灭口。
不过是说出自己看到的真相,他却被身边人毒害,连累了他最爱的亲人,这代价太过沉重。
于是七岁的何瀚逼自己不再轻信任何人,逼自己学会了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恶。
简溪那双澄澈的眼睛在他眼前来回浮现,他站出来救琪琳说出真相时,何瀚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
那不是正直不是善念,是愚蠢!
听雨轩里,琪琳服了太医调制的解毒散恢复了神智,正与拾九跪在简溪跟前不停地磕头。
“庶夫人救命之恩,琪琳做牛做马也难报答!”
“你才刚挨了板子,快别跪了。拾九,赶紧扶他起来。”
两人谁都不起身,只顾磕头,
“若不是夫人您看出琪琳举止有异,恐怕现下我二人早已是两具尸首。”
拾九才说完,就被琪琳劈头盖脸一顿捶打,
“我死我的,谁稀罕你陪着!烂木头呆木头,你自己的命自己留着,我才不要!”
简溪笑道,
“你们谢恩要谢惠妃娘娘才是,是娘娘心怀慈悲,我不过说出真相...”
“愚不可及!”
何瀚猛地推开房门,阴沉的双眸里藏着深深的痛楚。
“王爷?!”
“你以为凭着真相就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了?不过有些小聪明就自以为是,在人前出风头!”
简溪还未及从椅子上站起身,何瀚狠厉的气息已朝他压了过来,两手撑住椅子把手将他困住。
“妾只是一心想救琪琳...”
“大不敬的死罪,按律替犯人开脱者一并责罚!那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!”
“妾既看出真相,岂能见死不救啊!”
“倘若母妃未赦免琪琳死罪,你还能安稳坐在这儿吗!”
何瀚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简溪透不过气,胸膛上下起伏,一双鹿眸噙着委屈。
琪琳爬跪到何瀚脚边,
“王爷,庶夫人心善救了奴才,是奴才的恩人!他怀着孩子,经不起您这般责问...”
“惹事生非的奴才,母妃饶你不死,本王可没说过你逃得了责罚!”
何瀚盛怒之下,拎起琪琳将他扔到院子里,
“来人,把琪琳乱棍打出府去!”
简溪冲出去拦住侍卫,
“王爷,琪琳身世可怜,您叫他出府就是要他的命啊!您不要他,就把他给了妾做下人吧!”
“你...!你怎么就听不明白!”
何瀚眼底的痛楚难以言说,无处宣泄,报复般地吼道,
“想要琪琳?好!好啊!户部筹措北域平叛的军粮不足,告诉你爹,让他帮本王补上两千石!一月之内本王若见不到粮食,我就把琪琳送回妓馆!”
简溪往后重重跌了两步。
何瀚的话最是锋利的剑,即便他的心早就碎成一片一片,那把剑也能在撕裂的伤口上复又刺出汩汩的血来。
守岁的爆竹声里,简溪颤着手,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家信。字字都盛着他的疼,他的委屈。
几日后等到简老爷的回信,先是说周转不开没钱筹军粮,接着又骂简溪无能,只知道花家里的钱,不懂得帮衬父兄。
“咳咳咳,琪琳,磨墨。我再给爹写信求求他。”
简溪喉咙肺里火烧火燎,狠咳了几下。除夕夜他冲到院子里拦着不让赶琪琳走,急得一头汗又拍了风,隔天就发起热来。怕伤及小元宝,他愣是扛着不喝药治风寒。
“你咳得连气都喘不匀,还怎么写字啊!”
琪琳看他病怏怏心里急。
“不要紧的,我只是喉咙干喝杯水压一压就不咳了。”
“庶夫人,你别委屈自己管这事了,琪琳不值得你这般厚待!”
“胡说!咳咳,我之前受伤还不是多亏你细心照顾。希宇挨家法,若不是你去请了王爷,小元宝怕是早就保不住了。”
知道简溪倔起来谁都拗不过他,琪琳抹着泪在一旁磨墨,看他把自己熬得精疲力尽。
这一日,何瀚捏着眉心从户部衙门议事厅出来。北域平叛军情告急,年还没过完,兵部尚书便为了粮草的补给运送到户部来密议了大半日。
何瀚才走到衙门口,就见拾九急匆匆跑来,
“王爷,庶夫人为了军粮的事,回娘家去求简老爷了!”
“什么?!”
“琪琳说庶夫人等不来娘家的回信心里急,生怕过了您给的期限,也不顾自己还病着就往简家去了。”
何瀚心里一紧,
“病了?何时的事?”
“说是风寒有七八日了咳嗽得厉害,怕伤了胎便没吃药。”
“胡闹!”
除夕夜何瀚要赶琪琳出府,让简家筹粮作交换,原本都是一时气话,谁想竟逼得简溪走投无路。
简溪曾经在简家受的罪,何瀚越想越烦躁,翻身上马。
简家正院前厅里,大夫人瞟了两眼桌上简溪拿来的东西,
“你在王府锦衣玉食,过年回娘家就带这么几盒寒酸的补品?”
“大娘,这些都是惠妃娘娘赏赐,宫里上好的。”
“上好的又怎样,你大哥替宫里采买,什么没见过啊。”
简老爷不耐烦道,
“你一封连一封的信催着跟我要钱还不够,现下都追到娘家来直接伸手了!提了几盒补品就想换两千石粮食,你可真会为家里着想啊!”
简溪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,回道,
“爹,为平叛大军筹措军粮是帮朝廷解燃眉之急,两千石对您来说不过一笔小生意的本金而已。”
“做生意有出有进,你又给家里挣了什么?盐政史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瞧见!”
“您当初既然把我卖进王府,咳咳,原该知道王爷应允这门亲事是为了什么啊!”
简溪说的一字一句都是拿刀戳他自己的心窝,边说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贱骨头,你敢教训爹!”
大哥抬手就要往简溪脸上抡巴掌,只听得一声“住手”,见何瀚大步踏进厅里,身后跟着十几个王府带刀侍卫。
拾九高声呵道,
“王爷驾前,还不跪下行礼!”
简家一屋子人忙跪趴在地,三呼王爷千岁。
何瀚伸手将简溪搂在身侧,沉下声音对简老爷道,
“岳父大人,简溪嫁进我肃王府,就是本王的妻,其次才是你简家的儿子。本王的妻不是你们想打就能打的!”
“王爷教训的是!”
“行了,都起来吧!”
何瀚抬手示意拾九打开带来的锦盒,
“岳父一家生意遍布天南海北,想必见多识广,可认得这是什么珠子?”
“老夫眼拙,未曾见过。”
“也难怪,番邦进贡之物你们又哪里见识过?这是西摩国进贡的夜明珠。简溪嫁进王府之后还是头一次回娘家,这珠子就当是他回门给二老的礼吧。”
“能得此异宝实在是托了我儿简溪的福啊!”
简老爷两眼放光接过锦盒,还没来得及多看就听何瀚道,
“听闻岳父对京畿盐政史有兴趣?可本王总得看到些您的诚意啊,那军粮...”
简老爷立刻会意,
“两千石军粮不成问题。”
“您听错了,是四、千、石。”
大夫人心疼钱,咋呼着喊了句,
“明明说好是两千石,怎么一转眼就翻倍了...”
“你懂什么!老大,把你娘扶回房去!”
何瀚挑起一边眉毛,
“岳父若是觉得这个数目为难...”
“不为难不为难,能为朝廷平叛出力是我简家的荣耀。”
简溪原以为会受尽家中辱骂,从未想过何瀚会出现在简家这么维护他。
眼见着军粮的事有了着落,他紧绷了多日的心绪松下来,方觉出铺天盖地的疲累,身子直发软。好歹靠着何瀚走出简家大门,就再难支持。
何瀚将他抱进马车,瞧着他一脸病容,摸着他身上硌手的骨头,何瀚心里的火又往上拱,还带着阵阵揪痛。
“是谁让你得了风寒不吃药的?”
“妾是怕药性伤了小元宝...”
“谁告诉你太医调制不出不伤胎的药的?”
“妾想着能扛得过去...”
“谁允许你出门身边不带着人的?琪琳不是你要了去吗,为什么不让他跟着?”
“妾不放心希宇一个人在听雨轩,叫琪琳留下照看他。王爷,我爹答应筹军粮,您不会赶琪琳出府了,对吧?”
“他不是都搬进你院里了吗!”
简溪浑身没了力气晕乎乎,猫一般往暖和的地方钻,蹭进了何瀚怀里。
“那就好...不赶他就好...”
“谁又允许你不问过本王就私自回娘家的?”
“王爷...您轻声一点儿责备吧...小元宝不太安稳...”
“本王...唉!”
何瀚鬼使神差地噤了声,叹口气,把睡着的简溪又搂紧些。手抚上他的小腹,小元宝啊小元宝,就知道向着你娘。
元宵节,惠妃派人来王府接简溪,同去普光寺为小元宝祈福。
简溪一路专心跟着惠妃进香拜佛,他在佛前只愿小元宝能平安降生,哪怕是折他自己的寿,他也心甘情愿。
惠妃知道他病才好,便对住持道,
“这孩子心善,可自己总是三灾八难的。本宫想请大师做个法事帮他诵念诵念,开光一件护身符给他带在身上挡挡灾。”
“如此,需请夫人到内殿。还请娘娘在此稍坐,老衲命小徒备了您常喝的青茶。”
“有劳大师了。”
住持引简溪到了僻静的内殿,双手合十便退了出去。简溪正纳闷他去哪儿,就见何灏从屏风后走出来。
“何灏?!”
“嘘!小点儿声,别叫惠妃娘娘听见。我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见你一面。”
“你总说我为难自己,你又何尝不是?”
“我只是想在大婚前再看看你的样子,听听你的声音,听你再叫我几声何浩。简溪,我真的...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放开手!当初明明在你身边的一直都是我啊!”
何灏眼里的伤痛满溢,伸出手去想抚上简溪的脸颊。简溪往后退开一步,无助又无奈,
“何灏,十年前我就已经把心许给了王爷,再不可能许给第二个人了。”
“再不可能...”
何灏身子晃了晃,捂住胸口,竟是吐了口血出来。
“你这是...!”
“不打紧的,你别怕。只是这些时日北域平叛的军情压在心上,我监管兵部责任重大,两三日没合过眼了。”
看着何灏有些凹陷的双颊,简溪劝道,
“再大的事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啊!”
“好久没听你数落我了。若是能做你的夫君,时常被你这么念来念去我也甘之如饴。三哥也是个忙起公事来不要命的,这几日他定也是日夜难安,你没少担心吧?”
“何灏,你跟王爷不是...”
“即便我与三哥再势同水火,在关乎社稷的大事上也会共同进退。”
简溪惦记着何瀚日夜难安的缘由,
“王爷可是有了难处?”
“选定运送粮草到北域的路线,难啊!父皇已经催了好几回。”
忽外间有人叩门提醒,
“五殿下,时辰差不多了。”
何灏笑了笑,深深看进简溪眼里,
“简溪,再叫我一声何浩吧。”
“何浩,保重。”
从普光寺回王府的路上,简溪心事重重。
他记得二哥时常运货到北域,最快是取道千岩山,可千岩山附近地形易守难攻,常有山贼出没。如今怕会有不少叛军埋伏等着劫走粮草。可若绕道万松岭,军情紧急又耽误不得。对了,走水路!二哥说过有一条水路!
简溪回府便进了东临阁,自从上次被何瀚从简家接回来,他但凡出门回府都要亲口告知何瀚才行。
“王爷,这是娘娘赐的汤圆,膳房才煮好的。”
何瀚对着墙上一幅北域地图负手而立,看得专注。回了句知道了,又自言自语起来,
“取千岩山,不行。绕万松岭,不可。走水路...偏镜川这一段是浅滩!”
何瀚一拳砸在地图上。
“镜川不再是浅滩了。”
“什么?你如何知道?”
简溪走过去在图上指了指,
“镜川一带近些年雨水颇足,河水暴涨,早已不再是浅滩。家兄去年还曾去往北域运货,一路河道畅通。”
“若当真如此,难题便有解了!拾九,把幕僚先生们全叫来!快去!”
何瀚一下子豁然开朗,根本停不下来,提笔就给工部书信询问镜川河道详情。
简溪心疼他眼下的一片青,想起方才拾九说何瀚彻夜未睡,走到书案边大着胆子拿走了砚台。
何瀚笔尖触不到砚台,蹙眉刚要开口,简溪便把那碗汤圆递到他跟前,
“娘娘嘱咐妾要看着王爷吃完。”
“母妃明知道本王不爱吃甜的。听琪琳说你这几日总想吃甜,你替本王吃了。”
见何瀚作势要夺他手里的砚台,
“王爷,您一天一夜没合眼,再不吃些东西,娘娘知道了会心疼的。”
“你不心疼吗?”
“妾...还可以心疼王爷吗?”
上回进宫,他握着何瀚的手却被甩开的心痛仍旧清晰,叫他不敢奢望。
何瀚伸手捞过他的腰身,耳朵贴在他小腹上,
“本王是有些乏了,小元宝,你是不是也心疼父王啊?”
“王爷,他才两个多月大...”
“别动,再让本王这么靠着你们母子歇会儿。等幕僚先生们来,又歇不成了。”
话音刚落,拾九便在外通报,
“王爷,幕僚张先生到了。”
“谁让你这么快就去请的?”
“是您吩咐的要快啊。”
“本王说过吗?”
“沈先生到!柳先生到!”
十几日后,运往北域平叛的粮草取道镜川水路。
半月后的一日,何瀚进宫迟迟未归。天都黑透了,拾九才跑回府来报信,
“听说粮草未按时送到,贻误了军情。皇上勃然大怒,罚王爷在御书房外长跪呢!”
【且听下回分解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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